“我,我可以帮你找到凤袖的……凤袖的身子,”任歌行像个红了眼的赌徒,赤膊押上所有筹码,“昆仑的每一个山谷,每一道裂缝,我都可以派人下去找。”
“我知道他在哪个山谷。”鬼手道。
“我可以让他极尽哀荣。”
裴寄客说:“让开。”
任歌行嘴唇抿得像刀,捉着裴寄客不愿意松开,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战栗地苍白着。
他终于低下头:“鬼手,我求你。”
裴寄客肩膀一错,想躲开任歌行,任歌行借力闪身到他身侧,裴寄客伸手欲推,任歌行折腰闪过,脚尖堪堪落在断崖边上,一块碎石顺着断崖滚落下去,久久听不到坠地的回声。
鬼手停下脚步,任歌行摊开双手,示意不会拔剑,无言地看着他。
半晌,鬼手道:“你知道你在求什么吗?”
任歌行道:“求他能活。”
鬼手道:“你在求死。”
任歌行哽了哽,道:“万一不会呢,总要试一试。”
鬼手将他看住,半晌,道:“你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何以如此。”
任歌行愣了愣,反问道:“何以如此?他是我所爱之人,我必然如此。”
鬼手看了看他,良久,道:“那你就去试试。”
任歌行眼睛一亮,追问道:“什么意思?”
鬼手不再看他,偏过头看着远方沉默的山峰,道:“从这里再往西走二十里,有一个孤峰,断直如孤剑,那是它的主道场,也是唯一的祭坛。”
“……谁的?”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这东西原本和土蝼一样,是传说里的昆仑妖怪,后来变成了这一方的邪神。钦原的人身法相有三个头颅,中间一头仰天饮血,其他二头怒目圆睁,怀抱孩尸,有翅膀,你如果真的看见它,应该非常好认。”
任歌行一时难以接受:“什么邪神?”
鬼手似乎懒怠说这么多话,一直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薄雾一样散落在昆仑的十万大山深处,他幽幽道:“我没什么理由欺骗你,我只是不想你再缠着我才告诉你这些,你不信,随便找个这里的什么人问问就知道。从长安离开之后,我和他去了临川。江家记录了很多妖异术法,昆仑,苗疆,南越,北蛮。我们找到了钦原。其余我不想多说,到了那座孤峰,有一个昆仑灯奴样的长明灯,燃着世世代代供奉钦原的人的血。用你的血做灯油,骨做灯芯,你就能见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