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风雨肆虐不止。
“敛光恭祝皇叔万安。”御书房内暖意融融,武帝一如往常高坐銮座批阅着奏折。宋瑜浑身湿透、满身狼狈躬身跪地行礼。雨水从鬓边滑落,落地成花。
“外头如此风雨,何事需得此时入宫?”武帝蹙眉,抬头看着宋瑜。
“皇叔,”宋瑜抬头,眼中似有泪水打转,“昨日接到父亲家书,说冬日天寒犯了旧疾,本以为春寒过去就能恢复,岂料迄今仍卧床不起。敛光自幼丧母,蒙皇叔恩德接入京中。如今南郡有事,不得不与皇叔告辞,于父亲床前尽孝……”
武帝垂眉不语,静静走到门边看着外面风雨大作。
风雨渐息、落日西斜、倦鸟归巢,武帝转身朝宋瑜淡淡道:“既是如此,不日你便回南郡吧。等你父亲大好了,再来京城就是了……”
“谢皇帝陛下!”宋瑜保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一步步后退到门边,出门后方才转身大步朝宫外走去。
“陛下——”廖墉端起案上茶杯,递到武帝手边,“陛下最是疼爱世子,现下走了,倒显冷清了……”
“……若还留在京城,这天下不知是姓李还是姓何了……”武帝垂眉、轻啜一口茶。
兰有秀兮菊有芳
江南六月,微雨过,小荷翻。石榴花开如焰似火。垂柳依依、流水潺潺,蝉声了了一如往昔。
贺清走在青石板路上,循着幼时记忆,走回沈园旧址。
大门紧闭,墙面斑驳。左右两株槐树已成合抱之势,亭亭如盖。阴凉处,满树槐花随风轻摆,清香如旧不识归人。
“吱呀—”大门向内打开,一个衣着朴素满脸白须的老人走了出来。看见贺清愣愣盯着大门,老人家走到他跟前:“你是?”
见贺清目光悲切口不能言,老人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手掌道:“你是—你是世子妃?”
“咳咳——咳咳咳——”满腔伤感化作满脸羞赧,“什么—什么世子妃?”
老人道:“公子莫怪。前几日世子快马加鞭告知老夫,说过几日有故人要来这青庐。老夫守了这青庐这么些年,也没见世子让谁来住过,就以为是世子妃要来住……”
老人还在絮叨,贺清抬头,门匾处赫然挂着瘦金“青庐”二字。“这地方,是世子的?安南王世子?”
见贺清如此神色,老人似有不悦:“不然还有哪个世子?世子自打要了这园子,就安排老夫日日打扫,还说屋中陈设一律照旧。世子是念旧之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