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似烛讶声道:“什么‘蜀锦’”“我最喜欢雨丝锦,要数那簇拥着的大片桃花才衬我,实在没有彩晕锦也可勉强着用。”
燕随之看他像只花枝招展的野孔雀,还剪了金箔花钿贴在眉心处。一时哭笑不得,伸手给他把花钿揭了,留下鱼鳔胶黏着在额面。
梁似烛急忙拿手捂住,摸了一手的粘稠:“你干嘛有本事脱衣服啊,毁我朱砂算什么”
燕随之笑着翻过手摊开掌心,三片如火红叶对太阳反着光:“我是在告诉你,不仅是花钿,蜀锦也没了。”
“‘四书’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是《诗》、《书》、《礼》、《易》、《春秋》。”“这是科举考试中最起码要熟读背诵的。”
然后呢,梁似烛就开始苦巴巴地每日里伏在案边,艰难地跟历代圣贤做斗争了。那梅啊,依旧好好呆在瓷瓶里,呆到枯萎凋零才换了下去。
第三个月是梁似烛自己上赶着去的,前不久从云莺那里得知徐犹止会来贺岁,原来这徐犹止和燕随之早就相识,建府时的牌匾全是他所赠与的。他每天巴巴地往耘书斋跑,实在是意图过于明显。于是燕随之就考察他的课业,他也只能乖乖地听话,可是耗他不少劲儿。
燕随之翻着他写的试帖诗,有种白费功夫的感觉,把宣纸放在桌上后拿了砚台压着:“以后不用干这个了,先跟我练字就可。”
末了还觉得不解气:“你对徐犹止敬慕如此,你的字可效仿他半点”
梁似烛打岔道:“我的状元之路就断送在学字上了。”
带着一种怀念往昔的语气又接道:“当时我可是一众小倌里最为才识渊博的呢。”
“听你这意思还颇为自得”燕随之觉得识几个字就能骄傲成这样也就没谁了:“即便是你字写得工整些,也不见得路就平坦了。”
梁似烛觉得实在是闲得无趣,燕随之的耘书斋实在没甚好玩的。他曲指用指节往梨木台子上敲着节拍,慢悠悠自个哼唱起小曲儿来:
“看这前路漫且迢,月灯如丝绕;照那离人过路桥,影渐至天渺…”
燕随之听愣神儿了:“这是首怨妇曲。”
梁似烛反口道:“你怎懂得,这是等人的。”
燕随之脸上的颜色极其不好看:“这是我泰元十三年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