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头一震,老汉回身拱手:“官人有何吩咐?”

邵景珩踱前几步,面露惑色:“老伯怎看去面生?是新进府中的么?”

老汉俯首:“老朽是花匠,平日并不常来,遂官人才未见过。”

“原是这般,”那人点点头,言似随意:“则此刻是往前院去?”

老汉回:“中庭花树长势正好,草也才除过,近时并无须侍弄,老汉是去东面几处花圃瞧瞧,看近时新栽的花木长势如何,一阵还须回去后园浇水整枝。”言罢却懊悔:他所问不过一句,自己答来却面面俱到,岂非显心虚?

好在邵景珩看去并未起疑,只道天热,一人劳作未免辛苦,吩咐唤来小厮随他一道。闻者自谢过,就此前去不多言。

作别老汉,邵景珩携邵忱业一路到西院,入室坐下,邵忱业面色倏而阴沉。

“归云谷之事,你打算如何善后?”隐忍至下,才将憋了一路之话问出。

邵景珩淡然:“与我无关,谈何善后?”

问者情急:“事到如今,你却还欲瞒我?!今日我赴院中才知,归云谷两千人马已悉数被剿,尚有将领数十人遭俘,一番刑讯下来,万一逼出真相,你我难道要束手受戮?”

叹了气,对坐之人无奈:“三叔何以认定此事是我所为?”

邵忱业颤抖着伸出两指,语无伦次:“两千兵马!我打听得知,其中尚有胡兵,当初羌胡的白龙部不是你所收编么?如此,除了你还有何人能运筹这等大计?”苦叹一声,“当日圣旨下达,唯有丁知白一人知晓,他悄自签了文书下发兵符,可见上是一早认定此事与我邵氏脱不得干系!眼下你一句’与我无干’就能置身事外?须知此刻不作筹谋,待到罪名坐实,可就万劫难复了!”

“然我确实不曾做过,又如何运筹?”那人露苦摇头,“三叔莫要胡思,不定此是官家有意试探吾等,此刻情急失措,忙为自辩岂非显心虚?且还正中一干污蔑者下怀。”看对坐之人仍悬心,转过口气:“便且不说白龙部一事是真是假,三叔何不想想,我已有两万亲军在侧,自保足矣,就算欲破釜沉舟,然而归云谷距京中才数十里,我如何能安心藏兵于彼?再言来,我纵然大意,却会连朝廷发兵入山都不能察觉,令两千精兵坐以待毙?”

“这……”邵忱业捋须沉吟,“倒着实不至于,只……如今外朝皆以为此乃你所为,难保上不以此为契机,强加罪名于我啊!”

邵景珩一哂:“三叔放心,此间绝不会有实证指向我,且说与我斗兵官家并无胜算,因是不会急于施加罪名。倒是此非常之时,吾等万不可自乱阵脚,此回之事,但上不加垂问,仅是外间有议,三叔切记莫强辩,后事我自有计较。”

邵忱业虽不知他心中究竟是何打算,但看其人泰然之状不似假做,便也心安几分,当下只嘱他莫要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