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留步,相公有请。”挡路者语气干淡,抬袖露出挂在腕上的一块铜牌。
老汉怔了怔,终究未多言语,随之前去。
二人过了浚义桥,便见一蓝盖马车停在路边果子行前。老汉被身后人连扶带推上去,马车匆匆驶离。
车内只一人,须发皆白,虽养得尚好,然依旧可见年纪。
“相公!”半跪着与端坐之人行过礼,来者垂眸静待吩咐。
“坐罢。”老者指指侧座。
来人从命。
闭上双目,老者语出似随意:“你欲去开平府?”
旁座者不敢否认:“回相公,我今早在城中见到开平府认尸的布告,疑心是明霞,遂打算前往一认。”
老者摇头:“你不能去。”
早知是这般,旁坐者依旧情急:“明霞是我表妹,她如今下落不明,我如何能不闻不问?况且我已乔装过,”摸摸灰白的胡须,“这般前去当是无碍!”
老者睁眼,目光冷淡:“是她如何,不是她又如何?”
置于膝上的手十指微一蜷,旁坐者目光凄恻:“不是她最好,是她,我须好生收殓之,且要查明此事原委,不能令她枉死!”
片刻静寂。
“多事之秋,莫要徒添是非!”老者复闭眼,一字一顿,继而口气转缓:“开平府不会任她枉死,且数日内无人认尸,也会为之收殓安葬,你自安心。”摸摸稀疏的胡须,”当初因秦柳直一事你曾露脸开平府,万一有人记得你容貌,此刻现身岂非冒险?如今之势,邵氏叔侄已如困兽,越是垂死挣扎之际,便愈暴戾多疑,尔等行事定要三思后为,谨慎切切!”
知他所言不无道理,且也不存自己辩驳之余地,闻者只得叉手:“谢相公提点,在下记住了。”
老者点点头,话锋转过:“明霞出走嘉王府后,便未与你通过音讯么?”
旁坐之人摇头:“自打当日她替我在巷中挡住那干追逐者,吾便再未得机与她觌面。”面色轻凝:“相公以为,若明霞果真遇害,则真凶会是嘉王么?毕竟明霞任性肆意,若……”
“莫说嘉王素来信佛,性怯孱弱,”打断之,老者显对其见不屑:“纵退一步,此事是他所为,为掩罪行,也当对外称明霞因病暴毙,或毁尸灭迹,似当下这般陈尸入河,一旦尸首被起出,他岂能逃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