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入我家?”郭偕愣住。
“不可!”榻上人亦惶恐。
“有何不可?”穆昀祈显为这主意沾沾自得,“既然前事中郭卿有错,理应弥补,你即日搬入,他不得收取租钱,待到践诺与你保定婚事,你再迁出便可。”
“这……”郭偕暗下苦叹,然圣意不可违,且看榻上人已不似方才情急,反之乃是垂眸默自掐着手指:白吃白住,保定婚事,这等诱惑,要他不心动也难……
谁教自是始作俑者呢?郭偕无奈,也只得任命。且往好处想,如此权当弥补前失,待到其人姻缘落定,迁出自居,从此自为相安!才又从容几分。
自认行了一善,穆昀祈当下志得意满,留下郭偕照看荀渺,便自与前来接驾的侍从策马归返。行至南门大街,却未径直回宫,而是转过街角西行,片刻,至邵家西院前——他已打定主意,今夜,势必要再去邵家一趟。
驻足墙外,清晰闻得内间琴声,婉转清灵,承转也多富技巧,可谓不凡。邵景珩虽也通音律,却鲜少有情致抚弄,且走弦循规蹈矩,并无技巧可言,莫论灵气,因是这弹琴的当是另有其人,多半还是个女子!如此说,难不成……?穆昀祈一时怒从心起。
攀墙入院,穆昀祈三步两跨,去到透出灯光的书房窗下,悄自静听。
好一阵,琴声才止。
有人道了声好,是邵景珩:“以往听你琴音,虽也婉转悦耳,然总觉拘谨,今日再听,才知你原也有率性之一面。”
女子之声回:“或是心境有异罢,彼时身陷泥沼,无论如何自诩清高,终究不能掩盖卖笑求生之实,多少还须迎合众好,如今既得自由,心境倏转,音中自少去许多杂绪。此还当谢郎君搭救之恩。”
“我当初应允汝父好生照应于你,自当践诺,何须言谢?”邵景珩言出诚挚,“且说我将你做亲妹看待,今后你我便以兄妹相称……”
穆昀祈一脚踢飞颗石子。
女子受惊:“什么声响?”
邵景珩却不在意:“猫罢,上墙踩落了石子而已。”
穆昀祈咬牙。
“不想此处尚还养猫……”女子纳闷。
“野猫而已。”邵景珩依旧漫不经心,“爬墙入内的。”
“爬墙?”女子似惊讶,迟疑片刻,口气忐忑:“奴家……小妹听闻,此前这西院曾教外人闯入,不知是否果有其事?”
穆昀祈胸口一跳,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