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自然记不清。
一觉清醒,已是第二日,日上三竿。
郭偕虽不知昨日是如何回的家,不过要猜也不难:但凭一张“二掌柜”惯用的脸,满街自是不乏熟识者。如此说来,但看开些,有个成日柳绿花红扭捏作态令人心生厌烦胸生呕意的孪生兄弟,倒也全非坏事。
头尚有些疼,起身教人打来凉水扑了扑面,顿觉清爽。小僮送来早膳,郭偕方才落座,忽闻耳边风声刮过,抬头见一白影已闪进门内。
“咚”一声,一硕大之物落在桌上,震得一桌碗碟皆抖了抖。
郭偕抬眸,见那是条羊腿(1),足有五六斤,细看肥瘦相宜,筋肉光泽,红白均匀,连皮上那层细绒毛都还竖立嚣张!必是一早方杀,遂是新鲜。
放下刚上手的粥碗,郭偕手背蹭蹭鼻尖,望向来人:“作甚?脂粉铺倒了,改卖肉了?”
那张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微微一抽,嘴角随之颤动数下,捻着衣角开口:“你……你昨日是否假我之名与一个叫荀渺的人一道吃酒?”
郭偕一瞪眼,那人便如见鬼般面色一白,后退两步,从袖中摸出绢帕拭着额角鼻尖的汗,声细似蚊蚋:“你,你怎可……”
“我如何?”郭偕冷声:“我昨日不过在市上偶遇之,他眼拙将人认错,与我何干?”
“即便这般……”郭俭绞着绢帕,扭捏叹息:“你也不可与他轻下承诺啊!”
“什么承诺?”郭偕闻言也糊涂了,“我不过与他酒桌上闲聊两句,能允诺他什么?”
小心抬眼,郭俭看去半信半疑:“你……未曾答应替他……攀一门亲事?”
“攀亲?”郭偕一愣,如此说……倒是隐约记得那人曾提到“年逾弱冠仍未婚娶”云云,若是酒酣耳热之时,自己随口一应,也并非不可能……
郭俭胆小却不傻,当下看他脸色,便已猜出原委,趁他未及反驳,乃是一咬牙,挺胸抬腰,舌灿如莲,出语之密,不留旁人一丝插话间隙:“他今日一早便送来此物,道是先谢过牵线之恩,还望你信守前诺,替他攀门好亲!”抬手“啪”一声将张红笺拍在羊腿上,“此乃其生辰八字,我已告知他昨日与他喝酒的是你,因此将此转交,大哥你近日恰好无事,便且替他留心罢。”话音一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哥你好自为之,我便先回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