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节目录制开始,主持人进场。随后在10分钟左右的引入和表演人介绍之后,场务通知他们就位。
由于父亲这个角色要在菜市场跟人吵架,所以付聆前两分钟没有戏份。他坐在病床上,想着章书平教他的,把眼前的摄像机都想象成场景里的小苍蝇,完全融入赵平健这个角色。
咚!咚!咚......
心跳声渐渐平稳,他闭眼呼吸了三口,再睁眼时,俨然是赵平健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将装菜的袋子靠在一旁,询问病床上的人,先喝水,还是先吃饭。
虚弱的赵平健从病床上坐起来,慢吞吞地,拉了拉自己因为头发掉光而戴起来的帽子。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团醒目的青黑,想来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他吃力地靠在床头,看着眼前忙碌的父亲:
“爸,我有话跟你说......”
父亲立即凑过来:“哎,你说。”
赵平健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我,想回家,不想治了。”
父亲脸上慈善的笑容一僵,但也仅仅一僵,又恢复了一个父亲从容的笑:“这傻孩子,说啥糊涂话哩?”
责怪的声音很温和。
“我问过医生,我没多少天了。最后这段时间,我想在家里过。医院冷冰冰的,我怕。”
父亲用棉签沾了水,一点一点湿润他的嘴皮:“怕啥?医院的设备好,万一明天出来个新药,你这病就有救了呢?”
赵平健将头拧到一旁,不让棉签碰自己。他的喉咙滚了滚,仿佛扎着刺似的:
“医院的费用太高了,我不想住。爸,我得了这个病啊......走在您前面,不能给您养老,是我不孝。但是,您好歹,也要给自己留点儿养老的钱啊。”
这话把父亲刚养好的伤疤给揭了,猩红的血霎时就往外冒。他握着棉签的手开始颤抖,苍老的布满青筋的皮似乎要裂开。几经劝说之下儿子还是没有改变心意,终于,他发怒了,跟之前在菜市场不一样的怒火。
“老子我还走的动路!又不是废物,钱花了不是还能挣的么!”
“生了儿子就得养!得了病就得治!不就是生个病吗?那能怎么着哇?爹给儿子花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老子干不出抛妻弃子的事儿!”
“你怕?怕啥啊?人都怕家里人不管了不要了,你怕我给你花钱?你知不知道,要是爸把你的病给耽误了,少活了一天,爸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