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廖,”王全扬起手挡在面前,“我明白,我接受你的建议。”
“另外,我老公的经验可以传授给插入方。”廖凤图说,“既然您是gay,我允许您跟她自由接触。”
王全更大弧度地弯下腰,除了示意对方别再说了的手臂,整个人都要埋进桌子底下:“好的好的。”
“OK,”廖凤图扬着下巴点点头,给服务员让出空档方便布菜,“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找我什么事儿?”
王全直起腰,屏住一口气,艰难直起脖子抬头,抹了把依然滚烫的脸:“一个是我现在站在岔口要做选择,需要有人帮我指明方向,另一个,如果明确了要走哪条路,我得跟小肖做深入探讨,很可能后期还需要她在业务上的支持。”
正在垂眼切牛排的廖凤图突然嘴角一扬,把肉送进口中看着王全,笑容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变形,意味深长,然后喉结一沉,喝了口水说:“这两件事都跟我老公完全对口,您本来可以直接找她的。”王全想要开口解释,廖凤图直接打断道,“所以您是顾及我才找我做转达,一如既往地是个好人,学哥。”
王全还没从尴尬中缓过神,僵硬地笑:“朋友之间应该的。”
“不过,善良在裁员期间是个很大的拖累。”廖凤图话锋一转,“您是要跟我谈裁员的问题没错吧?”
他的笑意慢慢收敛,到“拖累”二字时他还是笑着的,但友善全失,只剩嘲讽和隐约的指责,到下半句笑意尽散,就已经是冷血了。
廖凤图是有这种能耐,可以让人立刻进入谈公事的状态中。王全堵在喉头、不吐不快的恋爱表达欲瞬间烟消云散,随手拿起面包小块小块地掰进沙拉盘:“没错。”
如果是boss授意裁员,他远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可得出裁员结论的人是他,是否要把这一可能性提交到boss那儿,主动权完全在他手上。客观来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经济下行,公司所遭受的压力也很大,他必须为公司着想,但主观而言,他自己与可能被裁的各层级的同事都是在打工,没有本质区别,对别人善良,似乎就心安理得地期望自己也能被善待。
“这就是人格分裂的后果,邪恶王全和圣人王全的左右互搏。”廖凤图鼓着下眼睑露出连讽带刺的笑容,“没什么可纠结的。首先,贵司老板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您想得到,她早晚想得到,您不提,裁员照样会来;其次,贵司有好老板好福利好业绩,员工太安逸,是时候放他们出去好好体验社会毒打了。”
王全听不下去了:“小廖。”
廖凤图歪头一挑眉毛:“贵司不压榨员工当然很好,你我也同为工人阶级,理论上不该当资本家剥削的爪牙,但是大的社会环境没这么理想化,现在可是连996的口号都敢随便乱喊。贵司员工被惯出毛病养废了,以后怎么找工作?找到了,怎么立足?中高层有漂亮的履历,被裁了也能很快找到下家,那些年轻或者没有上升空间的基层员工呢,既不早早裁员,又没法保证养他们一辈子,这是害他们。”
王全是为人着想,廖凤图也仿佛是为人着想,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成功让他反驳不了一句。
“退一步说,贵司老板的格局比您大得多,您觉得只有裁员一个解决方案,她可能有其它更善良的方法。”廖凤图用餐刀点了点王全,“善良也需要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