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挪动至床头,用肩膀抵住墙面尝试站起来,拖着无法受力的左腿慢慢行走。这过程里疼痛变得更猛烈,他咬着下唇,背后很快被汗浸湿。不过走出两米的距离,铁链便猛地绷紧,项圈勒住他的喉管差点让他往后摔过去。
真不愧是殷千秋。
不管是谁,在这样的拘束下都应该无法逃脱了吧。
他又抵着墙面缓缓后退,折返至床榻边,喘着粗气坐下。
腿上的痛疼在不断消耗他的体力,至于他昏睡了多久,又多久没有进食,他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胃好像不存在了般,并没有任何饥饿感,他只觉得口渴,喉咙像在燃烧似的口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门在轻微的响声后被人推开,有风灌进来吹在他脸上。接着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以及不知什么东西在走动间碰撞的轻微声响。
人类有多么依赖视觉,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完全体会。
有人走到他面前来了,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千秋——千秋根本没有脚步声,联想一下那间训练室和他们殷家的传统,不难想象成因。
陌生的男声道:“二少爷说您醒来的话,先进食。”
他能闻到饭菜的味道,大概是鸡汤之类的东西。往常这些东西大约能勾起他的食欲,可现在,银雀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甚至不觉得那是吃的,只是尝试在告诉他的脑子,这是食物的味道。
有人将汤匙递到了他嘴边,温热的汤水接触到他的唇。
银雀猛地抬起右腿,凭着感觉踹中男人的小腿:“滚。”
温度适宜的汤洒了一地,甚至沾湿了他的左脚。陌生男人并没发表任何言论,而是继续尝试将别的东西送到银雀嘴边。
结果还是一样的。
“太太,如果您不配合的话,二少爷说我们可以动用武力。”男人话音未落,便有人抓住了他的脚、他的腿,还有人在他背后捏住了他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嘴。
食物被一勺一勺灌进他的嘴里,有人负责喂,有人负责控制他的下巴完成咀嚼的动作。
呜咽声自他喉咙里涌出,在吃下去几口后,银雀忽地猛烈前倾,腰腹贴着膝盖,开始呕吐:“呕……咳、咳咳……”
咽喉被胃酸灼烧得难受,眼泪不受控地濡湿了眼。
确实如千秋所说,对他而言这样活着才更绝望。
“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银雀长长地吐息,说,“叫殷千秋来,我有话跟他说。”
第40章
瞄准镜里候鸟无知无觉地停在树梢上,用尖利的喙正整理着自己背后的羽毛。
大约每只鸟都极其爱护自己的翅膀,还以它为荣。只是再有力的翅膀、再漂亮的羽毛,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仍然不敌一击,既无法躲过猎人们的枪,也无法挣脱锁链飞出囚牢。
男人举着长管的猎枪,站在庭院中眯起左眼,右眼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那只候鸟。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在两次呼吸后终于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