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剑客,乃是一腔深情倾注于握住剑柄的刹那,剑出而发,无论击中与否,胸中意气尽散,恣意洒脱,抖落一身红尘,收剑入鞘再无眷恋。刚开始她从江从云身上看到了那样的影子,可随着时间累积,这个形象开始逐渐与他分离,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明白。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出剑了,你害怕。你被往事重重包围,这把剑对你来说,既是寄托,也是束缚。”
江从云呵呵笑了,“无鞘之剑,反会弑主。阿枣,你太偏激。我不出剑只因我不需出剑。”
“我受的伤难道是应得的么?你可知我从何处来?”
“我自然知晓。你是谢家母族人,当年你尚在襁褓,受徐州谢家一案牵连,数百人只逃了你一个。”
“看来你很清楚。我一直努力活着,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见过太多人死。我放弃了复仇,”阿枣平静的脸一丝不解或是仇恨也无,她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缓缓道出,“而你,太优柔寡断。”
那隐在云间的月亮忽地刺破薄云,露出它的锋芒来了。江从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想也许他之前都看错了她。这孩子身上有着一股图穷匕见的狠厉,平日里她像一根污泥里的树枝,可一旦拔出来就如同嗜血野兽般必要见血。
“它是一把钝剑。”
她不动神色地补充,像是试探,在思考如何击中敌人的脉门。良久的沉默,又也许不是太久,月光仍照亮她的侧脸。阿枣转过脸,她长期营养不良的脸苍白得吓人,两人的眼神一触即分,江从云被她眼里的神光所慑,她找到了一击毙命的弱点。
“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她像在恶作剧的顽童一样笑起来,剑客果然恼了,“你懂个屁,你他妈的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