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狭小的屋里挤了六张病床,各种仪器抢占着所剩不多的空间,简舟几乎是侧着身才走到陈秀的病床前。
床上的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面色苍白,瘦得脱了形。
陈秀睁开眼睛,笑容看起来很虚弱,但显然见到简舟是有几分开心的,她费力抬起手,虚握住简舟手腕,问,“小孩,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都已经好了。”陈秀声音很小,简舟要俯身凑近些才能听清,他陪着陈秀聊了几句话,见她神情越来越疲惫,目光也逐渐涣散,简舟不忍心看她一直硬撑,只好谎称自己有事,礼貌地道别,“秀姨,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
“去忙吧,你能来秀姨就很开心了。”陈秀松开手,看着简舟离开,又不放心地叫住他,说,“小孩,秀姨真的很感谢你,我被那个臭男人打那么多次,别人都觉得是家事站在旁边看热闹,你是唯一一个,肯帮我的人。”
“可是,秀姨既希望你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又好怕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陈秀苦笑,“成长本来就是件痛苦的事,它总会逼着你学会退让,妥协,做违心的事,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保护好自己,有时候,退一退,才是好的,明白吗?”
简舟轻轻抿唇,沉默半晌,他抬头看着陈秀,笑了笑,说,“我明白的,谢谢。”
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他做不到。
他宁可去撞南墙,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放弃自己,随波逐流。
可他依旧感激陈秀,感激她说的每一个字。
“放心吧妈,他有人护着,受不了欺负,不用你瞎操心。”陈牧随口说着,俯身给陈秀捏好被角,语气还是透着股吊儿郎当的劲,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作业还没补完,你有事按铃就行。”
“嗯。”陈秀的神情虚弱却难掩温柔,她拍了拍陈牧后脑,说,“好好学。”
“我知道。”陈牧冲简舟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然后拍着胸脯向陈秀保证,“认真着呢,下次考试保准给你拿个前五十回来。”
简舟安静地走出病房,把躲在门后偷瞄的李安楠拎回走廊,问,“你在帮陈牧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