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故不关心面包里有什么,倒是他自己总猜来猜去,而沈霁青也不给他正确答案,只是逗他说:
“因为放了一种蔬菜。”
程姜只能又回到起初的慢动作咀嚼状态,再不确定地问出一两句猜测。沈霁青这一点很奇怪:光凭这一两句平淡无奇的对话,他就能笑得厉害。程月故不予反应,程姜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又不想沈霁青一个人笑着尴尬,只能慢慢地把嘴咧开,定一定,又收回来。
他继续吃饭,再找借口离开餐桌。
他开始思考程月故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想他的。
程姜尽量模拟出自己十七八岁的行为方式,也尽可能地在程月故面前显得若无其事。他万不得已拿莘西娅去当这个缓冲,让程月故抱着她,把话题全往她身上引。程月故改问起他如何照料孩子等无关紧要的细节,不过没有再像在电话里那样责备他,只是叹了好几次气。
新年共放了三天假。
是程月故带他去办理了身份入籍,并一直说他们的入籍手续会完全顺利。
“因为你们完全具备“中国人的近亲属”的条件,同时还都是无国籍人,不牵扯到放弃之前的国籍之类的琐事,你知道吧?”
程姜不知道,但他点头。
程月故看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没事。”他含糊其辞,“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现在他不想说也得说了。“我梦见我去申请入籍,工作人员让我阐述为什么要来申请文件,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离开以前的地方。我对他说我要离开冷湾,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说了。结果他拿起一张表格,对我说:可是你不正是要申请冷湾的国籍吗?”
“都是傻话。”程月故说,“冷湾没有国籍一说。”
“我知道。”程姜低头看着鞋尖。
他们在公安局排了半小时队,填了三份申请表,又当场给自己和莘西娅拍了免冠证件照。工作人员说申请提交后公安机关会对申请人的家庭情况,政治历史和申请理由进行审批,随后申请会在各个相关部门转一圈回来发放证件。
“入籍一定能批下来吗?”从大门里出去的时候程姜禁不住再问。
“我不是说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批多久呢?”
“用不了多久——小姜!你傻站着做什么呢?”
“不是红灯吗?”
“没看见车行道这会儿已经转红了吗?这就相当于人行道转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