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箱子比聂瑜预料中的沉得多,也不知道都塞了些什么。他穿越几十级台阶,到了二楼时累得不清。回头看,人房客正不慌不忙地往楼上爬,东张西望地,像是从没见过这种房子一般。
家里到底比外头凉爽些,几阵风一吹,那少年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面色愈发泛白。他始终紧抿着唇,右手攥着单肩包肩带,也攥着几分小心谨慎。
聂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楼上是你一个人的空间,平常除了打扫不会进去。你可以自己配把锁,贵重的东西锁抽屉里。楼下两间房是我和我奶奶的——哦,刘美兰就是我奶奶——厨房、洗手间和客厅都是公用的。”
“谢谢。”房客伸手接过行李箱,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冰冷的。
“我叫聂瑜,在这住了十八年了,周边环境我也都熟悉,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聂瑜看着对方,伸出手掌。
“谢谢。”房客仍是这句,不冷不热的,道谢时眼睛从不看向对话人。
他没抬头,检查了一下两个房间,挑了里头的那间,将行李箱塞了进去。转过头,聂瑜仍站在阳台上,伸出的胳膊僵在空气里。
房客问:“你还有事儿?”
聂瑜收回胳膊,不爽的心情反应在了语气里:“丑话说在前头啊。一年起租、押一付二、定金不退、损坏家具电器另行赔偿。三餐全包,大家吃一样的,你要是想开小灶也行,每个月单交一笔钱。”
“哦。”
房客点点头,从单肩包里又取出一个小钱包,抽出四张红钞票。
聂瑜以为他现在就掏钱,正想假客气两句,却听见对方说:
“去买点面包和牛奶,面包要全麦切片吐司,牛奶要全脂新鲜的。剩下的钱就当你的小费。”
聂瑜看着眼前崭新的钞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房客见他不动,又抽了两张钞票,“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晚饭时间再叫我。”
他利落地转过身,提着箱子往屋内走。
聂瑜的眉毛抽了抽。
你先下去吧,我累了——这什么少爷做派?给小费?把老子当什么使唤了?
聂瑜切了一声,把钞票塞进兜里,骂骂咧咧。
“喂。”
在房客关上纱门回屋前,聂瑜这么喊了一声。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房客转过身,大眼睛沉静如水,逆着午后阳光凝视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