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椿踉跄着走到囚门边,手握着铁栅栏往外喊着:“这里的囚犯发高烧了!他可是头人房里的,你们赶紧去通告一声啊!”
还没听到回应,桑枝只觉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发觉有人正掐着自己的下巴往嘴里灌着汤药。就算呛到了喉管,灌药的手也没有松开。
依旧在浴室里,桑枝被服侍着脱了衣服。因为高烧将退,全身毫无力气。才几天下来,感觉锁骨和肋骨都高高地凸起出来,皮肤更是惨白地没有一点血色。
这次并不是药浴,旁人拿软毛刷给他洗掉身上的污迹,从头到脚淋了几桶水之后就擦干了身体和头发,把长长了的额发绞短至耳廓。
穿上了和平时无异的衣服,但是依然没有子尔和挂带,桑枝被人带到了堂屋。
正是晚间,堂屋两旁齐刷刷站着女眷和下人,都是一身黑,手里都秉着一盏赭黄的烛台。桑枝望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小蓟,和老太太隔桌相坐。
他穿着绣着霁色花枝的黑衣裳。在这么多肃然的人里面,他像是梅雨中某种柔白的花。那双漆黑的眼睛隔着众人和远路朝他望过来,除了沉静,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次位上坐着九龙,仍旧是一身黑,瘫在交椅上拧着眉,食指中指点着扶手。
阿椿跪在这些人的面前,几乎要缩成一团。
桑枝垂下眼睛,上前跪在了阿椿的身边。
老太太敲敲烟斗把火灭掉:“桑枝也来了,那人就到齐了。”
小蓟缓缓开了口,低着头,手指转着右手大拇指上新戴的一个象牙扳指:“他们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您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阿椿,你来说。”
阿椿看了一眼桑枝,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说了的话,就放你一命。”
意思是,不说的话,就一定会死么?
九龙的手指敲得更快了,阿椿细细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和桑枝一起,他偷了书室的钥匙模子,我配了钥匙。”
他的声音虽小,但是在这寂然无声的空阔堂屋里还是能听清。
“你知道书室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阿椿撇清地还是快。
“桑枝,你知道吗?”
桑枝回道:“书室,是保管重要文件的地方。”
“知道你还偷?你到底想干什么?黑祢亏待过你吗?为什么跟这种白祢的小子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