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骨缝儿里钻出来的绝望,深入到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无孔不入地散发着死气。
她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人,从她眼前消失了。
那种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痛苦,她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于是她听见自己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你的,你不要灰心。”她说这话时,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来,一点说服性也没有。
周唯一笑笑,没把这话当真。
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
阮筠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她侧了侧身体,伸手去后座上拿自己的手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份诊断报告来,她递给周唯一,再一次向他确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腺体出现了不可逆的再生性障碍?”
周唯一默然的接过报告单,浅浅扫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很简短的结论——
患者疑似特殊级OA-m7489型信息素不可逆再生性障碍。
阮筠想起了晚上同奥克尔的那场谈话。
严肃如同两个人在进行一场以亿万计量的巨额交易。
在阮筠问出周唯一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后,奥克尔难得的沉默了,他的眼镜在头顶的白炽灯下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难以捉摸的目光,奥克尔最终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开口能减少伤害,只得把检验报告拿给了阮筠看。
两个人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数据异常一看便知。
阮筠先是看了那行简单的结论,然后一目十行的去读奥克尔的助手送上来的病理数据,这些数字、符号、英文单词,每一个笔画都让她觉得是心里面堆积上一块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很久没有动,也很久没有说话,奥克尔在她身边坐下,配合她的这份沉默。
过了很久,阮筠才勉强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起:“没有别的办法吗?”
奥克尔叹了口气,看着她,“我只是医生,研究病理和如何治好病人,在腺体和信息素前沿科学方面,周教授和你才是专家。”
他这话就是说没有办法。
阮筠疲惫的闭上了眼。
周唯一和阮筠回到生物楼的17层研究室,要去更衣室的时候,阮筠突然快他一步,拦了他一下,“唯一。”她看着他的眼睛,叫他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