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沈涵会把他在吃药的事情告诉沈父,害怕他会被迫回到那个像牢笼一样的沈家。

也害怕……自己的病会暴露在易先生的面前。

沈和秋抓紧了床脚,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他从地上坐起来,缩在床脚,手脚都是冰的。

床边的衣架刚刚被他带倒了,挂在上面的西服外套掉在地上。

沈和秋伸出手,吃力地用指尖把外套勾过来,抱在了怀里。

外套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度,但是沈和秋依然紧紧地抱着。

房间太黑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难受,安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脑袋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像当初被关在阁楼时那样,沈和秋颤着嗓子,很小声很小声地给自己唱歌。

这样就不会那么安静了,这样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眼前突然亮起来,沈和秋模糊地感觉到了光线,迟钝地抬起脸。

是天亮了吗?

易晟打开了卧室的灯,从门外走进来。

卧室顶灯的暖光洒在他身上,沈和秋几乎觉得他是从光里走出来的。

“说了难受就要叫我,怎么总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哭?”

“抱着我的衣服,可没抱着我管用。”

易晟蹲在沈和秋的面前温声细语。

沈和秋下意识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脸,确定自己没有哭,抿了抿唇:“我……没哭。”

他把掌心摊开给易晟看,上面没有眼泪。

易晟握住沈和秋的手,沈和秋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乖乖地任由易晟握着。

“嗯,没哭,是我错怪和秋了。”

易晟捏着沈和秋纤细白净的手指,把体温传递过去给他暖手,等暖得差不多了,又把人抱到怀里,一起坐在床上。

“刚刚是不是唱歌了?”易晟让沈和秋坐在他的腿上,语气和缓地问。

沈和秋鼻间萦绕着易晟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有些安心,但听到易晟的问题,又倏地紧绷起来:“你听到了……我没有、没有唱歌……”

他说得颠三倒四,额角都开始渗出冷汗,易晟直觉这个问题现在还不能深究,又开口:“那可能是我把外面的声音听错了,不是和秋唱的歌。”

沈和秋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大概是方才在地上坐着,浑身都是凉意,易晟怕他冷着,把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易晟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酥酥麻麻的,沈和秋能嗅到易晟身上淡淡的气息,像是凛冽又干净的松木香,让人觉得温暖又平静。

他静静地在易晟的怀里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抬起头,脸上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你能不能不要吹脖子……好痒……”沈和秋小声说。

易晟怔了怔,反应过来沈和秋是在说他的呼吸吹得脖子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