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志当时的眼神极其复杂,问是不是伪满洲的伍沧又来信了。沈濯摆摆手说没有,然后问上次让他帮忙查的事情有没有结果。倒还真的被他翻遍泺城查出来了,伍沧第一次来住在俄国人开的冬日旅馆。
总之图纸画得很快,沈濯也试着做过缩小版的,算得上已经得心应手。后山的瞭望台聚集了十几个人,齐修远筛过一遍之后只留下六个,其中还有两个齐修远安排专门来保护他的。
“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沈濯借着错身的机会小声对齐修远说道,“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总会有离开你的时候。”齐修远将一块木头交给他,这是后山专门找的高龄木材,方便模仿真枪的重量。
沈濯接过来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开工的几个工匠,说道:“这个小地儿出不了乱子。我觉得那个,就那个穿白褂子的小孩挺聪明的,要是还没退我都想收他当徒弟了。”
“死了这份心,而且这里一点儿也不安全,”齐修远刻意向外挪动些许,跟他保持一个距离,提高了音调,“大少爷,我都瞧见你了。”
身上还带着酒气的徐剑挠着他那青皮一样的脑袋瓜子从树后面走出来,他对于这个一个打仨的师爷还是存着那么点敬畏的:“我就是来看看,这个我爹不惜掉面子请来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可不敢说是掉面子,”沈濯伪装他哥的斯文毒舌性格,“你可以问一问齐师爷,到底是怎么把我请来的。”
齐修远挥挥手:“这儿尘土飞扬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听闻徐大哥给你找了个教骑射的猎手,怎么没去上课?”
“昨晚跟几个兄弟在夜总会看上一姑娘,玩得太晚了,还没醒酒,”徐剑打了个哈欠,瞄一眼那些工匠,“你们跟这儿锯木头、打铁干什么,老头子这个年纪就要做墓碑了?你让他放心,他死了我一定当一回孝子。”
等他走后沈濯才敢悄悄问道:“他跟他爹关系怎么这样了?”
“上半年吧,他看上一个风尘女子,读过书而且床上花样多,”齐修远说到此处有几分羞涩,耳朵蹿红,“咳咳,总之就是很合胃口,处一阵算是情投意合了。但是他爹也看上了,直接将人绑来,那姑娘不从,末了跳了黄河。大概就是上个月。”
沈濯眉头微皱,问道:“死了?”
“不知道,左右是之后没再见过。说到底也是家庭教育的问题,徐钟和他父亲关系就很差,跟他叔父更是水火不容,所以他自小没有感受过父爱,也不知道如何给予父爱给他的儿子。”
沈濯撇撇嘴,嘟囔着:“还是看人,我爹也不疼我,我不是还孝敬他呢。”
“你父亲也是爱你的,只是方法不同罢了。他是大男子主义,在家里也要立威,所以每次的关怀只能用责罚的口吻说出来。你在香港教书期间,你父亲曾经打电话到学校询问你的情况,最后说,不要告诉你他曾经打过这通电话。”
“他,”沈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不免有些怔住,“他真的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