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队的同事最后纷纷识趣地噤了声,啧啧有味地观赏一帮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在那里对歌、围着桌椅大跳民族舞,感觉好像穿越回了阿诗玛的年代。
吃饱喝足之余,大家都有些感伤。想起第2天离别在即,每个人心口都闷闷的说不出话来。老院长代表官方对我们医疗队表示了由衷的感谢,说完最后一句哽咽得涨红了脸,被副院长搀扶到一边休息去了。
平时爱打官腔的王主任这回也红了眼眶。我听她说了会儿话,就端起酒杯远离众人,走到小树林边一个人望着篝火默默出神。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冷不防边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一起并肩战斗了几星期的刘主治。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他感叹了句。
“不然你就把崔护士给娶了?”我讪笑道,“我看你们眉来眼去半天了,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我一定支持你……过两年我再回来一趟,给咱干儿子送压岁钱。”
刘主治像看怪胎一样的斜着眼睛盯着我看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你那弟弟到底怎么回事儿?真是一个妈生的?”
我瞬间怂了,忙讨好地笑道:“哪能啊,表的表的……咱家一直坚持计划生育来着,不敢给国家增加负担。”
刘主治“切”了一声,然后突然就没了下文,过半天幽幽道,“李俊伟同志……咱俩共事那么多年,这种事你还想瞒我?”
这下轮到我懵了。
——卧槽特么好惊悚!难道是是……是又暴露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敢在公开场合太搭理徐彰,管他任劳任怨像头老黄牛似的,自始至终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要做成这样也被人看出来,那只能说我命运多舛。
“你啥意思啊?”我心虚地问道。
“别人忘记了我可没忘。”刘主治冷笑一声,“你那弟不就是以前咱科的25床嘛……以为脱了病号服我就认不出来了?”
“……”
“李俊伟你不够意思啊,亲戚住院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早知道……”
“早知道怎么样?”我暗暗抹了把冷汗,“你准备帮他医药费全免?”
“至少得来点特殊照顾啊——”
刘主治身形微微晃了晃,我这才注意到他可能是喝高了。
“不老说咱们医生收红包、拿回扣嘛……好不容易有个亲戚住院,关照下怎么了?”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放心——李俊伟,你和你弟说……下次来,我给他开小灶!”
我赶快谢了他的好意,然后解释说我表弟的“病”已经痊愈,完全没有再入院的必要。
“有需要你说话啊……别客气,就凭咱俩这交情!”刘主治当即拍胸脯表示。
我有点头大,因为这位看着已经站不稳了。酒精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融入他的血液,模糊了平时理性的认知……许是前些日子熬得实在太辛苦,突然被卸下重担之后,人的谨慎一下子倾泻散去,变得好像个孩子样任性。
“我帮你扶他回去吧?”徐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