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通龙一直很不理解,林渡鹤为什么把何株留在那。作为灯屋的所有者和医院的实际控制人,他可以一个电话就把那人丢下海。
“你是看上他带来的利益了?我能给你找来很多专业的医院管理人才……”
“——我没有立场逼他下来,他救了我。”
“你觉不觉得这人有一点,就是……”
通龙的手掌在脑袋边上抖了抖,“疯了”。
林渡鹤看着他:“和你比起来吗?”
男人笑了,在车里往他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终于开始拿我和其他人比较了?”
“你和他有可比性吗?”
“这不好说。要看你以什么标准……比如说,在身体素质方面,我有自信不逊于他,我可以平板支撑两小时,单手俯卧撑一百五十个,平推……”
林渡鹤转头看窗外。
通龙清了清嗓子:“何株呢?”
“我会和他谈一下,让他交出炸弹的布局图,清理掉船上的炸弹……”
“——不,我是说,何株能做多久的平板支撑?”
“……”
阿尔的声音从前排传过来,用的是意大利语:“林,你要和这个笨蛋睡在一张床上吗?”
卡侬看着睡在自己膝头的阿修,颤抖的手犹豫了很久,才抚上年轻人的头发。
从三天前开始,阿修几乎就没有再说过新鲜事了。也就是说,在阿修看来占据了自己百分百人生的加纳纳,两人相处的事情加起来,也不过只能倾诉那么几天。
阿修让卡侬想起小时候遇到的流浪猫,只要给它一点东西,它就会和人很亲近。
加纳纳给他做过饭,请他去家里玩,会给他钱,给他工作,给他吃的。
会好好饲养着他。
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或者说,除此以外的东西,阿修并不需要。
卡侬执行何株今日的命令,在下午五点,带阿修进入船舱底部的秘密牢房。
“在这里等着。”他告诉阿修,“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他向门口走去,而阿修乖乖站在原地,什么质疑都没有。
卡侬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不知道何株想干什么,对于这个人所代表的世界,本身只是个穷画家的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但他有一种预感……
就像是画家对于光影的预感……他或许,很难再见到阿修了。
从出口离开时,卡侬遇到了何株。何医生看上去心情很好,带着温柔的笑意,卡侬敬畏地低下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等一下,加纳纳。”何株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