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吃凤梨+番外 嘎巴菜 1566 字 2024-03-16

季鸣则觉得孟时雨仿佛更瘦了些,哪怕在自己头顶扭来扭去,也不能对他造成影响。忽然人群都回头看他们,他抬眼看去,孟时雨果然在搞事,小孩笑得见牙不见眼,冲台上比划着爱心。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很多人都认识孟时雨,尖锐的口哨一声接一声,台上的歌手也兴奋起来,孟时雨又换了个手势,他攥紧五指,高高举起了右拳。

数不清的观众都举起了他们的右拳。

孟时雨敲了敲季鸣则的头,叫他把自己放下来,周围人向他们投来善意的眼光,有个工人模样的大叔还自来熟地拍了拍季鸣则的肩膀。这时,台上的音乐又变了,不再是流行曲,而是季鸣则之前在街上听过的那首on est là,全场人似乎都会唱,真正的大合唱。季鸣则张着嘴滥竽充数,但一分钟后,他竟然也找到调了。

据说很有名的乐队演奏完毕,紧接着上来的是一群穿着荧光背心,蓝色工装的工人。季鸣则在其中看到了Bolya,还看到了之前在学校组人链时那个说着说着哭起来的黑人。他们唱了一首季鸣则没听过的歌,Bolya负责打一种非洲鼓,后半段忽然转到国际歌的副歌,又是全场合唱。

有人放了冷烟火,红色的烟飘起来,印着cgt的红色大气球飘在天上,渐渐起了风,很多次季鸣则都以为它要倒了,但大气球只是摇来摆去,终于又被人固定住。

“So So Solidarité!”他们欢呼,有人扔起了帽子。

唱完歌,他们推了一个代表来讲话,谢谢同志们,向失业说不,打倒警察,EM集团的资本家都是大傻逼。季鸣则看到了长枪短炮,媒体忽然冒出来。

夏天渐渐隐没在冬夜了。

孟时雨给季鸣则翻译,他说那个人讲,他不想再过移民的生活,也不想再过黑人的生活,他好不容易过上工人的日子,他甚至交了工会的会费,他只是想做个工人。“他和Bolya都是刚果来的,他们只是想生活,”孟时雨几乎是恳求地拉住季鸣则,“他们只是想生活。”

季鸣则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孟时雨,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孟时雨苦笑起来,“如果不搞点动静,媒体才不会关注我们呢,第一天占领是新闻,第三个月的占领就成了无人知晓的痛苦。所以要开音乐会,给大家鼓劲,这些人,”他挥了挥手,“有这个厂的工人,也有别的工会来帮忙的,有学生,也有附近的居民。一个工厂和他周围这些居民区,这些酒吧,这些小餐馆……这是一整个社区,二十多年的社区,这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每次选举都投票给社会党和共产党,是妈妈们一起去Lidl,是节日时小孩没完没了在活动中心喝加多了糖的橙汁,工会组织抽奖,哪怕特等奖或许只是钓鱼竿。你过去不是说,小时从大院搬走后感觉很惆怅,你不也说,希望北京还是那个红墙碧瓦的北京。老季,季鸣则,我以为你会明白。”

“我当然明白,但这就是社会嘛,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连我也不能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