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问识只这般地看着他,没过一会儿,这汪湖泊里便蓄满了水。
蒋问识的眼神有些雾蒙蒙的,攒一场云烟成雨,哗哗地把路且燃心坎砸软了。
路且燃心想:还是得对自己诚实,于是便向爱投降了。
“怎么了?”路且燃坐在他身边,拿衣袖给蒋问识拭泪。
“我真的好想你。”蒋问识不去看他了,只低着头轻声自语道,“可你只是假的。”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只低着头去,不再搭理路且燃了。
任路且燃无论怎么问,就像个哑巴般不吭声。
“求求你,给我说说话吧。”路且燃抵着蒋问识额,“就算一句也行,我快难过到窒息了。”
路且燃又伸出双臂,却被蒋问识推搡开。
“我是真的好难过,让我抱一下可以吗?”路且燃埋进蒋问识胸口,“只这一小下,马上就好了。”
蒋问识还是只沉默着,却不再有抗拒动作了。
路且燃便顺着胸,滑到蒋问识腿上,双臂环抱在他腰间。
这声音实在太小了,蒋问识什么也听不清,到最后渐成了哽咽。
“我从很小就觉得,没有什么是真的。即使它现在有多实在,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变我只知道,能信得过的,能攥得住的,只有我自己。”
“人活个几十年,图的是什么把自己当捧烟花,燃过放后也就算了。有谁能留下什么痕迹,没有名字才是人间常态。”
“那我把自己给像把火点了,其实就是图个高兴,主要还是为着一点快活,就算把命搭进去也不足惜。”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就算改也已经太晚了。我才不在乎其他人要怎么看,我只要过我自个儿的就完事了。”
路且燃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把最真实赤/裸的自己摊开来,过往几十年的沉疴都在这几句。
分明喝酒的只蒋问识一个,可路且燃却觉得是自己醉了。
“我不耐烦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路且燃有些执拗,“可我在乎你怎么想我的。”
蒋问识像哄小孩儿似的,拿手轻拍路且燃的后背。
路且燃缓和了下起伏情绪,想着蒋问识还没喝蜂蜜水。
便直起身来,去拿玻璃杯,给蒋问识喂水。
其实蒋问识只喝了几小口,就别过头去不愿再灌水了。
“来,乖儿。”路且燃劝着他,“就一点,再喝一点。”
“你还在画画吗?”蒋问识又喝了一口,抬起头看去向路且燃。
哗啦地一声响,玻璃杯碎在地上。
七零八落,满目狼藉。
像极了路且燃荒唐而潦草的过往人生。
“我不画很多年了。”路且燃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头闷声去说道了。
蒋问识答道:“嗯。”
“我以为你会说可惜了之类的。”路且燃见他并无反应,便不由得去苦笑着说了。
“刚刚洒的水可惜了。”蒋问识轻微歪着头,颇有种天真的憨态。
“这还不简单,再给你拿杯。”路且燃戏弄蒋问识道。
只将头别了过去,又抱着薄毯,使劲往后缩,蒋问识神色苦恼。
“不逗你玩了。”路且燃怕把他吓坏,连忙出声安慰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