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舞池里新一轮的狂欢开始,余攸搂着原先跟着待在包厢里的两个Beta出去了,走前还故意朝着成子言和柯迟的方向神色戏谑地吹了声口哨,斑斓着晃眼灯光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都开掉吧。”成子言向他示意了那一小车里的酒。
“好的。”柯迟起身走到小车旁,拿出冰块里的酒动作娴熟地开瓶。
成子言坐在沙发上,只安静地看着他垂眸开瓶的动作,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皮面上。
他似乎不像寻常那些Alpha一样在开酒时要弄出些花样,柯迟心下衡量片刻,没主动笑着开了酒就倚去成子言怀里喂他饮下,待柯迟开到第五瓶才听到成子言出声问他:“在这里这样工作多久了?”
这样的问话在以前那些提出想包养他的Alpha口中也出现过,柯迟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自然地抬眸朝成子言抛去一个笑:“两三年吧,我记不清了。”
他心底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前这个Alpha下一句就是轻蔑的“啧,伺候过不少Alpha吧”或者“跟我回去,你陪酒几百瓶的钱都能有。”
但面前的Alpha只是若有所思地轻轻蹙了下眉,朝自己投过来的探究似的视线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听到比寻常来的Alpha客人要平和得多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柯迟神色微动,但成子言只捕捉到他脸上一瞬而过的怔忪,便看着他笑意盈盈地将手里开的第六瓶酒倒进了一只小玻璃杯里,而后踩着猫似的步子坐到自己身旁,微凉的指尖轻轻搭在自己手腕动脉上的位置,举止间带出的香气却无形中勾起Alpha的几分悸动,恍若不知地柔声询问:“您希望听到我什么答案呢?”
成子言低头看他,能看到他纤长睫毛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眼尾被浅红的眼影晕染开,深红的唇勾着完美无缺的弧度,某一瞬像极了传闻中摄人心魄的狐妖,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在他的引诱里。
成子言定定地和他对视几秒,蓦地轻笑起来,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轻轻抽回被柯迟搭着指尖的手臂,虚虚地揽在他肩上,像小时候两个人坐在福利院那个光秃秃的庭院里晒太阳一样的动作。
——小时候的柯迟会昏昏欲睡地半靠在他怀里,猫似的趴在他屈起的腿上打盹,成子言便轻轻揽住他清瘦的肩膀,略微偏过一个角度,让温暖的阳光能更多地落在怀里这个不受命运眷顾的小Omega身上。
如今的柯迟,美艳不可方物,也在这一刻靠在他怀里,却仅仅因为他是他的顾客,这是他不得不为之付出的工作。
因幼时羁绊而堪堪将两人联系起来的线仿佛于无形中化为齑粉,在彼时烟消云散。
他忽然不再纠结于要向柯迟探寻当年忽然断了联系的缘由,也不再为如今变了模样的他感到难以名状的失望或不可置信。
他只是心尖上有些细细密密的怅惘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