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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病叫做科塔尔综合症,得了这种病的患者会深信他身上某些器官没了,或是四肢麻痹,或者他实际上死了。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只是患者的信号评价体系与情绪信号整合的通路出现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你的脚受伤了,很痛,但你对痛毫不在乎,痛又怎样?,没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你就像死人一样。这类患者负责痛苦情绪反应的大脑区域脑岛出现损伤,导致他们不能对痛觉做出反应。”

很痛?但你对痛毫不在乎?痛又怎样?

章本硕的话像一只手,拧了海绵一周,挤出点痛来,白奇想到一些事。

“你打坐观痛也是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打坐打到高深境界是什么样子?”章本硕问。

“就——就时间长啊。”白奇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

“那时间长了,就不痛吗?”

“废话!要是痛,还坐得下去吗?”

章本硕摇头:“不对,还是痛,不管你坐多长时间,还是会痛。只不过那些人更能忍。观痛观痛,是要把你自我分离出来,变成两个我。一个遭受痛苦,一个围观痛苦。从生物神经学的角度,就是压抑脑岛反应。”

白奇呆了会儿,想到深处,那痛楚还在身周滚沸,却有那么一小隙的空档,让他露出头来吸上一口新鲜空气。

“怎么做?”白奇问。

他听不懂。压抑脑岛反应?分离出两个我?这怎么做?

“你见过孩子摔倒吗?”章本硕问。

白奇点头。要是几秒钟前,他说不定早就破口大骂,要说就说,搞什么弯弯绕绕的,现在他却习惯了章本硕这种说话方式。

“一个孩子摔倒,妈妈不在边上,他趴一会儿,痛就痛了,可能哭上几声,见没人理,就起来了。要是有妈妈在边上,妈妈跑过来,抱起他,问他疼不疼,他说不定反而会放声大哭,哭个不停。都是摔倒,都是一样的痛,为什么有妈妈没妈妈区别这么大?痛归痛,反应归反应,这是人类的两个独立模块。你要呼吸、你要心跳,你要知觉,就不可能主动关闭痛觉,但是痛后的反应却是你可以控制的。”

“什么意思?章老师?”

“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