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条。

眼见聂与这么轻轻松松地一次过,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回想起聂与的镜头,又觉得无可指摘。

聂与已经把短短十来秒的戏,演出了七八种的情绪切换。他的确面无表情,但是细微的小动作却很能让人捕捉到。他哪怕只是走一步,都能让人联想到那种醉生梦死般的权谋与算计。

季子归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面无表情地从许多人中穿行而过。他的速度太快了,导致许多人都没来得及拦。就在这个时候,博士压了压手,示意所有的应激活动都暂时中止。

季子归推开了门。

冰冷的机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他的目光从上面掠过,而后微微低头,看着军装男人手中端的枪。镜头停在了他的小腿那儿,颜色惨白,骨趾突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路过,仿佛穿行了一条长长的历史河流。

那更像是一部默片。

七八个机位对准了这里,大广景,一镜到底,聂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所有冰冷的枪械都被他软绵绵地推开,所有的恶意在他身上全盘融化。他没有回头,一把推开了冰凉的大门。

漫天的雨。

纷纷扬扬地落下,淋湿了眉眼。雾气升腾,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所有人沉默着跟出来,眼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下台阶。他赤裸着脚,所有的场面都液态化,成了纷纷扬扬的背景。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长袍,那是他紧张。

他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很紧张。

有没清理干净的钉子擦过,血液登时就冒了出来,漫过台阶,血迹融化在水里。季子归看也不看一眼,整个人都被雨打湿了。他就站在这样的天地里,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眼神里藏着白灰般的死寂。

☆、入戏

那浅淡而有浓重的血在一瞬间就落到了沈知非的眼睛里,只是倏然间,他脸色急变,眉宇间的阴沉与戾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只那一瞬间,聂与就回过了头,他不像是在演季子归,而是在做他自己。

他看见了沈知非。

并且始终望着他。

他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