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与听见了,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跑。沈知非摸到了兜里的烟,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地下楼了。他看着聂与,心想,呵,渣男。

管吃不管埋的。

聂与毕竟心虚,一出来就往镜头那边溜达。沈知非还没说话,他就若无其事地截断了话头:我刚才看了看,滨江狗肉馆离这里有三公里,节目组给咱们的初级启动资金是三十,打车的话差不多了

沈知非脸上带着笑,直接拦下一辆车。

两人一路没什么交流,摄像机拍不到的时候,聂与会偷偷地看沈知非。

呵,男人。

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随随便便用几个烂招,就把他迷的五迷三道。

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半夜三四点还不回家的那种,招招手就能把他勾到身边。

聂与正漫无边际地想着什么,脑中的思绪在一瞬间就中断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无数的碎片直直地刺入他的脑海,聂与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好歹是忍住了,没有在镜头面前泄漏丝毫情绪。倒是沈知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直接脸色阴沉地叫停了录制,直接把聂与揽到自己怀里,沉声问:怎么了?头疼吗?

聂与张了张嘴。

还好。

他额上沁出些冷汗,被沈知非用纸巾擦去。那双手很温暖,就这么插进他的发间,动作轻柔地给他按压。聂与慢慢地眨了眨眼,他这次看到了更多东西,更多很清晰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聂与看到了墙上的钟表,停留在3的刻度上。满桌佳肴已经冷透了,中间的蛋糕很精致。聂与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他就是知道,那个蛋糕是他自己做的。他学了很久,周围的芒果被雕刻成漂亮的形状。一个人影坐在桌前,聂与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那个人影已经几近透明了,头发很长,穿着裙子。聂与走近了一些,只是刚看了一眼,他就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一样,眼睛瞪大,浑身都有些颤抖。无数难堪与惊愕倏然间涌上心头那竟然是他的脸!!

他的脸,穿着裙子,留着长发,坐在餐桌前,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极大的荒谬感让聂与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假象,他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部默片,桌子被掀翻,无数碎片落在了地板上。男人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沉默地把地上已经脏了的蛋糕塞进嘴里,然后是干呕,然后是吐血,然后是疯了一样地砸东西。芒果被带着皮咽进去,瓷器碎片割裂了他的手和嘴唇,地面上一片狼藉,这种情景太疯狂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这就是他自己。

这就是他。

他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他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