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了后院蹲在矮墙下面等,他没有来。第三天,我也没等到他。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的行为引起了较大的孩子们的注意,他们模仿着我撑着脑袋的模样,嘲笑我总是假装成熟,捡起院子里的碎土块从我的衣领扔进去。我很生气他们的做法,但是我没有对别人说起过,他们一定会对我说不要再去后院了。
如果那样,我就没办法见到我的朋友了。
他就像一个神秘的魔法师,突然跳进我的世界,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另一个世界的魔法印之后就消失了。
期待远甚于令人焦灼的等待,以至于我都忘了之前自己一直在乎的一件事情。
有一天,大房子的铁门前停了一辆小车,从车上下来了一对夫妻,男人挽着女人的手走进了客房,袁妈妈亲自给他们倒茶。
那天我就坐在客房的沙发上,身上是一整套的新衣服,脚下踩着白色的新鞋。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像其他被抱走的孩子一样,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我本该高兴的,可是当那个女人过来牵我的手的时候我却毫无反应,一句话也没说。
我的心被魔法定住了,那个彩虹色糖纸一样的下午再也不会出现了。
就这样,我被抱着上了车,红色的大铁门被升起来的车窗涂成了灰色,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的名字再不是日期了。
我的父亲是一名法医,他见多识广,每个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说这是一个好人,除了我的母亲。
别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模范的好夫妻,是郎才配女貌,也只有我知道那藏在恩爱的人面下的都是怎样的伪善。
母亲没办法生育,所以才一眼看中了我,并决心把我培养成她理想的孩子的形象。我怀着感恩的心进入了一个新的家庭,这里没有别的小孩,只有我和我的爸爸妈妈。我随时都能换上新衣服,我也可以得到父母的拥抱,尽管如此,我并不开心。
我是一根芦苇不小心掉进了水里,以为是自由的时候,等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是被裹挟着走,而我在这无法逆反的水流中战战兢兢地漂了十多年。
孩子都是天生的观察家,在我进入新家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隐约感觉出这个看起来温馨的家庭被刻意遮住的裂缝。他们分房而居,一天除了基本的对话再没有别的交流……
但这些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已经独处惯了,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仿佛与生俱来。我很快就找到了自我娱乐的方式,父亲的书房里摆着许多的书,花花绿绿的书皮吸引住了我,在那些书的封面,我发现了会飞的大象,尽管那时我不认识字,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把每一页都翻过,我以为翻完那本书,就能进入魔法师的世界。
会飞的大象,能变成扫把的星星,偷偷害羞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