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竟是如此神奇得令人惊叹,惊叹它的不可思议与公平:我母亲欠他顾家的由我来偿还,最公平不过,我又如何能怨上天待我不公?

能认识仪儿,陪伴她一段时日,我已经相当满足,足以慰我往后孤寂余生。

在我和仪儿她认识的第339天,我提着当初从家里带来的那袋衣服、和父母的全家福,以及一直陪伴我,母亲所送我的大提琴,极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出那座与她相伴一年多时光的房子。

再转身看向眼前的一切时,有梦醒时不真实的感觉。

别了,吾爱!

∞∞∞

从那日墨在他父亲墓碑前开始,他每日除了练琴就是练琴,甚至达到不眠不休不食的癫狂状态。

未免他因悲伤耗尽心力,我亲自喂他进食、沐浴,甚至强迫他陪我入睡,我环抱着本就瘦削的他,如同抱着一尊已经满是裂纹,只要稍稍不经意就会碎裂成再拼不回原样的瓷娃娃。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我会失去墨他的恐惧,无论钱财、地位与权力都无法挽回在乎人的生命的极端恐惧。

七年前,当青他离开我时,我除了愤怒与嫉恨,就曾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心,唯有用心才有那么些许可能挽回。

于是我寸步不离地牵着墨的手,跟着他,三个月后才慢慢用温情熨化他身心上的每一道裂纹,令裂纹徐徐融合、光滑如初。

某日温暖的阳光下,墨他为我拉毕一曲《天鹅》,终于露出久违的,他独有清洌如深山溪流般的浅笑。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微笑地第一次询问他的意愿:是否愿意陪我回鹰国,参加爷爷的寿宴。

回到耀日城堡,当我处理完公务,找寻一个人游览城堡内藏品的墨时,才得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去海边。

当我遥遥找见正与爷爷聊天的墨时,我陡然惊觉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历史重演:当年,我把青他带回家时,也曾让爷爷他逮到空单独接触青;那时的青不卑不亢,应答游刃有余,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获得爷爷他的认可,那么墨他……

墨他也不差,有些地方甚至比青更好,至少他乖顺、安静,完全属于我一个人。

于是我匆匆收住赶向前的脚步,悠闲而去,随后一手挽着一人,三人一同回耀日城堡。

爷爷寿宴舞会上,我突然拖着与我共舞的墨出城堡,在我独居的“月桂”别墅前,皎皎明月下、馥郁桂花香气之间,交融彼此。那一刻,我与他的身与心前所未有地契合。那一瞬间,他仿佛就是我失落已久,才找回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