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喊了太多遍,陆辞不耐地转身,扯上帽子,脸冲墙重新闭上眼。

沈浩举手:“老师,陆辞同学在睡觉。”

语文老师点头,表示了解,她是个快退休的女Beta,有轻微语癖,“那我们换一种方式表扬他,来,同学们。”

掌声雷动,几个男的手拍通红。

沈浩不想笑,绷紧着脸,表情肌抽搐,要忍不住似的。

接下来的所有任课老师都表现出绝无仅有的关切,眼神慈爱,看陆辞就像在看自己亲儿子。好几次走到他们那一桌,如果不是挤不进去的话,有几位甚至想拿手摸摸他的脑壳。

邹凝珍最为明显,原因在于陆辞的检讨书感情真挚,她一度以为他要幡然醒悟,一堂地理课瞟了他十几次,意有所指的说:“我相信每个同学都是好孩子。现在才高二第一个学期,大家只要肯努力,肯回头,一切还有希望,不要气馁,更不要放弃自己。”

陆辞被一阵阵爆发的哄笑搅得烦不胜烦,下午最后一堂课自习,他破天荒睡不着,背靠墙壁,撑着眼眶问:“你没事写我作业干什么?”

姜照眠担忧地瞄了瞄他的手,嗫嚅着,“没人看出来啊,我换了一只手写的。”

“还改错了不少,用心吧?”沈浩托着腮,补上一句,“全年级段都知道您成了浪子回头的代名词。”

陆辞:…

第十章

二中是重点,课业压力大,饶清带姜照眠疯完三天,星期六也只能老实回去上课。

圈子里的人姜照眠大多不熟,好几个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人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近乎停滞,姜家老一辈在江南一带发的迹,一千多公里外的常山州祖宅只有几位年事已高的叔公当疗养院住着,那里冬季多雨,天永远像‘玻璃窗上糊了层玻璃纸’,阴沉沉地叫人昏睡。小花园是姜照眠唯一的活动地点,剥夺自由后,江窈顺势斩断了小儿子的社交需求,和她臆想中的危险相比,这买卖显然合算。

没有人知道偏执像一颗种子深埋进他的心脏,泵出来的血液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每一次呼吸都让根须在肉里扎得更深。二次分化前夕的激素变化会导致情绪波动,姜照眠用了最极端的办法逃脱牢笼,与此同时家庭医生判断他即将成为一名Omega,惊慌失措的江窈不得已做出妥协。

回到津平市的第一天,姜照眠遇到了陆辞。或许契合度仅仅是锦上添花的佐证,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对爱情缴械,心甘情愿剖出柔软的内核,交到那个不知道名字的Alpha手里。

元旦过后步入期末复习阶段,副课改自修,偶尔有老师占用讲题。

姜照眠买了副斗兽棋,正方形的塑料盒正面沾着颜色鲜丽的贴纸,小卖部售价三块,销量不高——几乎没有哪个十六七岁的城江港少年会喜欢这个,跟毽子皮筋一起堆在积满灰尘的货架角落,被他寻宝似的找出来。

小孩没有童年,长大了见它们比谁都新奇。姜照眠捏着棋纸的两个角,姿态很到位地一抖,花花绿绿的塑料纸哗喇喇展开,四本书拉平褶皱。掌心攥了两颗棋子,脑袋凑过去,离他就几厘米距离,可怜兮兮地说:“哥,再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