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歇说:“我送你回去,你洗个澡,别感冒了,你家怎么走?”
“行,直走,星运街转弯。”
顾雨歇打火起步,停了半天的小车终于开了起来,街道上静止的一隅如小石投湖,起了一波旖旎涟漪。
车一路往卢正家开,两人聊着天却浑然不提半个月前那个意料之外的拥抱。
顾雨歇的车开得慢慢吞吞,前面有车也不超,一路像驮着无言的沉重心事,窗外划过五光十色的街景也显得既浪漫也局促。
“你开车不喜欢变道超车?”卢正问。
“……下雨天安全第一,反正也不赶时间……”
俩人后背都湿哒哒地糊在椅背上,从脸到脚都不仅狼狈而且邋遢,这时候谁不迫切想要回家来个热水澡?
说不赶时间的顾雨歇,一眼就被卢正识穿了。
卢正的心情忽而小小地雀跃起来,手肘搁在车窗处,问:“春来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挑食斗嘴赖作业,”顾雨歇轻轻笑了笑,“他还老念叨你,今天去偷杨梅的时候还说起你了,话说……你偷我那本书藏哪儿了?”
“咳咳咳!!!”卢正冷不防被噎了个密不透风,这塑料大兄弟。
顾雨歇笑地胸口起伏不止:“他是真的挺想你的。”
“那你呢?”卢正完全不给间隙地果断问道。
车身轻轻打滑,如一段顺畅悠扬的曲谱间那个岔出轨迹的奇怪音符,却是突如其来的心跳过速,区别于其他任何一首别人的歌。
卢正低低一笑,知道自己等不到顾雨歇的回答,心里却自顾自替他拿了主意,说道:“我也想春来了,他应该还没睡吧?”
“……嗯。”
“那个,我刚刚说错了,我家不在那里,转弯吧。”
顾雨歇不作声打了把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朝着芸芸花园的方向直奔而去。
到达时,花园里刚刚结束一场晚间的花艺课,陆陆续续的人群从大门鱼贯而出,卢正不禁退回几步确认了一眼头顶的招牌。
“你们花园是吃激素了吗?发育得这么快?”卢正吹着口哨熟门熟路走了进去。
顾雨歇嘴角一颤,敢情这家伙刚刚在车上的矜持都是装的,这混蛋尿性恐怕是从这园子里孵出来的。
花园进门处的荷塘里已经碧绿接天,宽大起伏的荷叶犹如泼墨晕染暗蓝色的夜空,尖尖小荷顽皮地戳破静谧,在荷叶间隐约摇摆。
卢正踏进喧嚷的小白楼,看见大客厅里六爷和花艺师一起淹没在一堆女人中,举着花瓶还在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