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跑正好路过,看见有人换轮胎就想当回英雄救救美,没想到又是你。”
卢正一路早就把瞎话编了个溜,由于奇怪的一腔热血泵出了过量的荷尔蒙冲昏头脑,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夜跑,大概是疯了。
顾雨歇看了看他那件湿透了的染色T恤,故作惊讶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游泳遇到了我。”
卢正闷头一笑,扶着轮胎冲他说:“半个月不见,你话变多了。”
顾雨歇蹲下想帮把手,卢正挡开他:“我来,你别动,手别沾着脏。”
顾雨歇小小“嘁”了一声,笑道:“谁这么娇贵,我还怕自己手脏?”
卢正:“我怕。”
顾雨歇:“……”
换轮胎的时间正赶上这场仓促的暴雨收尾,水流哗啦啦顺着路往街边的排水道冲,宽阔的道路被冲刷得十分干净,铺着一层明镜似的,倒影着绮丽的街灯和一蹲一站的人影,像是匆忙穿梭世间的人群中,不合群的一对悠闲过客。
卢正手脚利索,全程闷着头也不说话,叮哐一顿很快就换好了轮胎。将工具收进后备箱时他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泥污的手,一看就知道顾雨歇这车常年开在乱七八糟的田间地头。
卢正接过顾雨歇手里的伞,冲车门扬了扬下巴,示意“我送你上车”。
顾雨歇盯着卢正的脸,雨水蜿蜒从他鬓角处划下,湿哒哒的脸颊被过往挤眉弄眼般的霓虹和车灯照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眉眼清澈,有股说不出的、惹人心动的英俊。
顾雨歇插着口袋,手肘碰了碰卢正的胳膊:“走,去车上擦下。”
“嘭”,车门关上,车里混着一股带梅雨闷湿的植物香味,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喘息和心跳。
“擦一擦。”顾雨歇丢给卢正一包纸巾。
卢正点头,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车里很闷,他看着顾雨歇一时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竟然显出一丝木讷:“你……最近还好?”
“截止遇到你的十分钟前,都还挺好。”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
顾雨歇:“种子泡了吗?”
“泡了,还在我办公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恩,泡到明天下午就差不多了,然后把它们铺在纸巾上催芽,或者种土里也行,盖……”顾雨歇用手指比划了下,“盖上一公分土就行,等它们出芽后再补土。这种子的种皮挺结实的,撑不开的话你用水浇软化一下。”
卢正点点头:“我第一次种植物,尽量不让它胎死腹中。”
“有我在,不会的。”
卢正手里的纸已经被擦得湿透,软软卷成一团揉在手心里,已经没有纸可以给他擦,但卢正全身都还在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