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吗?”卢正嘴唇贴着顾雨歇的耳朵,认真问道。
会把那棵木兰送给别人吗?卢正故意吞掉了半句话,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了,显得自己特别小心眼和较真,而小心眼和较真就意味着自己在意。
可他本就是该在意这棵树的,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卢正不禁想,他到底在意的是那棵木兰,还是“送给别人”。
顾雨歇被卢正单手圈抱着,周身是淡淡的烟和薄荷味,额头的皮肤记起了那晚在迷宫中心被卢正的胡茬蹭红的记忆,他也清楚听见卢正的心跳剧烈,气息却有一丝屏窒,应该是有些紧张的关系。
他靠在卢正肩头,沉沉舒了口气,抬手在卢正后背拍了拍,终于是什么也没说。
无论多紧张、尴尬、沉默的拥抱毕竟也是拥抱,是一种让彼此紧贴的窒息距离,可如果对方在后背多拍两拍,就变了味。
那像是一种妥帖的哄人般的安慰,得不到头奖,只给个鼓励奖的那种安慰。
卢正心里一酸,松开他,回身独自上了楼。
晚间的花园里起了湿,风也停了,愈发闷热起来。
顾雨歇一夜没睡,坐在房间的窗边,手旁是卢正画的那副“带腿毛的马桶刷”。
碧绿舒展的灯台踯躅树立在窗口圆台上的透明玻璃瓶中,观一枝,如观森林。
顾雨歇就这样沉默着,看了一整晚。晨起后,他脚步使唤脑袋地走到卢正房间外,发现门敞开着,民宿的员工已经在整理床铺。
“他人呢?”顾雨歇问。
“老板,客人半夜就退房走了。”员工答道,“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卢正凌晨收到老郁发来的航班号,秘书直接把他从芸芸接去了机场。
顾雨歇接过员工递来的东西——是那张他们在小树林的婚礼前,签在座位卡上的协议,顾雨歇答应了只要那木兰开花,就把树卖给卢正。
卢正就像个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就会缠人,得不到回应就不依不饶地旁敲侧击,不达目的不罢休,人都走了,还阴魂不散地提醒着顾雨歇不能食言。
顾雨歇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不舒服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松弛开来。
只是这个吵吵闹闹的幼稚大小孩,临别却欠了一声“再见”。
芸芸花园终于恢复了安静,初夏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如期而至。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