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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果真下旨开矿,如此天下骚然,国势濒危。”

“那个矿务总局是什么东西,里面尽是些中官,我等饱读圣贤书,却被排除在外,真是天理何在?”

“矿监四出,到处抽税,与民争利,有违祖宗之法。不是说了吗?肃皇帝时,国朝也曾开矿,不过却是得不偿失,这么明白的道理,皇上为何不听?”

“我曾听人言,这都是因为山西镇总兵黄来福开矿,获取厚利之因,皇上看了心动,才诏令开矿的。”

“那黄来福只是区区一武夫,本因专心武事,为国守边,却尽做些细技末节之事,这居心何在?”

“都是那黄来福造成的结果,吾观这什么的矿务总局等事,没有那黄来福的谋划,凭那些太监,是万万做不出的。”

“事情到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连户部杨尚书上疏反对,皇上都不听,我等又有何办法?”

“哼,上疏一次不行就上疏两次,甚至到五十次,一百次!一人上疏不成就十人,百人,如果整个内阁大臣们都一起上疏劝谏,皇上总会听从的……”

“唉,我等虽然希望皇上亟图更始,兴修百业,无奈皇上一再拒谏,上下隔绝,就算上疏,皇上俱不采纳,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啊。”

……

那些官吏们正说得高兴,忽见陈于陛过来,立时忽拉拉的涌过来一大帮的人头,七嘴八舌的都是向陈于陛囔囔。

“陈大学士,中官四出,天怒人怨。现今国朝危难,您身为内阁辅臣,岂可坐视不理?连户部尚书杨俊民大人都上疏劝谏了,您德高望重,最是忧国忧民,希望您老带领大家一起上疏向皇上劝谏。”

余者众人纷纷称是,陈于陛颇重礼法,见众人这样围着自己,斥道:“上疏之事,内阁各位大臣自会商议,你等如此围着老夫,却是礼法何在?”

听他这样说,众人忙散开,陈于陛叹了口气,道:“诸位放心,皇上开矿之事,老夫会上疏劝谏。”

他出了六科廊,从皇极门出来,外面是店肆林立的街市,这里颇多的茶楼酒肆,各样人流川流不息。万历帝开矿之事己经传遍京畿各地,这些茶楼中,闲客们也大多在高谈阔论此事,不时有赞同或是反对的声音传入陈于陛的口中。

他坐在桥中,却是在沉思着,对于万历帝开矿之事,许多官吏们纷纷反对,这时候,内阁诸大臣的态度就很重要。在内阁中,内阁首辅赵志皋虽然不赞同皇帝开矿之事,但他摆明是不会公然站出来表态的。还有工部尚书曾同亨与兵部尚书石星,也是态度暧昧,可能不会上疏劝谏。此外,就是两位辅臣张位与沈一贯的态度,张位此人,喜欢争权,一向对自己看不过眼。还有沈一贯,辅政己有十年,陈于陛认为他虽爱好清议,然则暗地里却是结党营私,排斥异己,他的态度,也是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