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可惜。

司以云仔仔细细擦掉溢出的血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妾身认为,太子爷削个笛子,不至于把手伤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疼,她眼前的手指蜷了蜷,半晌,头上传来低低的声音:“削笛时,总是想别的,就这样了。”

司以云从床头拿出膏药,抹在他手上,一声轻轻叹息:“太子爷以前不碰笛子的,现在怎么碰了?”

李烬以前,确实是不碰笛子的,司以云还记得,在她第一次提到笛子时,他外露的不虞之色。

到如今,他却拿着笛子,学逝去的兄长,吹一样的曲调。

司以云想,自欺欺人,其实挺没意思的,更没意思的,是她明明心知肚明,却还是把他套进影子里。

静默了片刻,在她处理完他的两只手,又缠上绷带时,李烬忽然说:“我以前到现在,都碰笛子。”

在司以云僵住时,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慢悠悠地说:“并不是,现在才碰。”

司以云有点懂他想做什么。

脑海里只一瞬,就定住念头,她眼中没有半分波动,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开口的时候,说的是寻常的话,却也残忍:“那太子爷本是心慈之人,怎么会草菅人命。”

心慈?李烬面上不显,胸腔像打翻所有味料,融合成又酸又苦的滋味,直冲他咽喉。

是,李缙是心慈之人。

李烬咽了咽喉咙,半笑着说:“我又何时草菅人命,叫你训我。”

司以云回身,把沾血的帕子丢到金盆子中,随意地搓洗着,看那血液晕开。

她说:“有个宫女,差点掉到湖里,据说今日她好像说我狐狸精?哦,再往前数,还有人因为说了我一句什么,被割舌头……”

话没说完,她身后,拥上宽阔的怀抱。

男人的气息有点凉,带着一股冷香,他说:“你就笃定是我做的?”

司以云没有挣扎,只是再拿出一张干净的巾帕,仔细擦着手,她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啊,心慈之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太子爷慈悲为怀,怎么会草菅人命?”

话音刚落,李烬拥她更紧。

他尝试着把她转过来,一边亲吻她耳后,说:“你说心慈,那就是心慈。”

司以云的手按在男人胸膛,横隔两人之间,她掌心能明显感觉“咚咚”的心跳,强健有力,却掩饰不住,比平时要快。

他或许在怕。

她恍惚地想,原来,他也是会怕的。

正这时,李烬咬她下颌,含糊地问:“你说好吗?”

他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盖去重重心思,向来薄而漂亮的唇,左右也有些下压,这样的好容颜,好像在诉说着苦衷、无奈,还有委屈。

对草菅人命的说法,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他李缙,是一张白纸一样的纯良,所以他无辜。

司以云感觉着颚处的一处温暖,她推拒的手一动,抬起来,勾在他脖颈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