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戟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要怎么应对。

他捂着她的嘴,忍着怒与失望:“这次没得商量。”

“唔、唔!”兰以云瞪大眼睛,恳求着他,她掉眼泪,像一颗颗珍珠,碎在他手上,渗进他的手指缝。

时戟彻底狠下心,闭上眼。

她为香疯,他为她疯,仅此而已。

“轰隆”的一声,即使他们坐在紫辰院,也能感觉到大地震动,香坊被推倒,建筑倒塌声不断。

兰以云开始尖叫。

起初,她咬着时戟的手,咬到时戟手掌破了,血流成注,时戟仍捂着,半点不肯松开,后来,她用力挣扎,打在时戟脸上、脖子上,抓出许多抓痕,时戟仍不动如山。

他打定主意了,就是叫她恨他,怨他,总好过……

时戟低头看怀里的人儿,说:“什么时候,你能从香里出来……看看王府,看看我……一次也好。”

这句话越到后面,声音越低。

他把尊严摆在她面前,任她碾碎。

可兰以云连碾碎他尊严的机会都不碰,她只是流泪,一直流泪,清澈的眼睛如涌泉,泪水淌湿他的手背,混合手上的血液,掉在衣服上。

时戟看那血渍,心想,恐怕一辈子都洗不掉。

正在这时,他察觉兰以云浑身僵硬,再抬眼时,兰以云一手捂着肚子,额头冒汗,时戟心口猛地一痛,他松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低吟出声,定是疼到极致:“肚子疼……”

时戟忙将她抱起,轻柔放在床上。

还歇在王府的院判又被请过来,院判见快出人命,竟没忍住,怒斥时戟:“不可让夫人心绪起伏过大!”

时戟他手掌上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

他眼睛赤红,站在一旁,看下人忙乱地服侍兰以云,煎药、倒安胎丸、喂水……

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看向窗外。

从这里看出去,本来是能看到香坊一角,如今香坊坍塌半边,看起来怪可笑的,虽砸香坊已被叫停,但也不可能修复。

不可能恢复当初。

时戟与兰以云这一吵,王府上下人心仓皇。

一整天了,兰以云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她呆呆地躺着,任由时戟和她说话,不予理会。

紫辰院内,一开始频繁传出杯盏砸地的破裂声、男人难以控制的怒声,再到后来,渐渐沦为沉寂。

时戟坐在床边,短短一日,下巴已经生出点胡子渣。

没人想得到,功高盖主的景王爷,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狼狈。

他看着兰以云,她哭得多狠啊,就是他曾经伤害她,她都淡然处之,可砸香坊、丢香料、不让她调香,就像要从她身上剥离血肉,会要她的命,她眼睛通红,其中没有半点光彩。

时戟的呼吸乱得没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