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差点害死兰以云。

时戟苦笑一声。

过去他在战场上,曾提着敌首的头颅,一遍遍地冲破厮杀,身上挂着七八支箭,也曾有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流不止,还曾从悬崖上掉落,摔得头昏脑涨。

但都没有现在令他疼。

心口的刺痛蔓延到浑身,他竟然也会疼得浑身僵硬。

他闭眼,只能愈发抱紧兰以云。

而兰以云声音轻柔:“王爷,放手吧。”

“王爷对民女,只是因不知名的谷欠念,”兰以云眨了眨眼,有些疲惫,可是她怕现在不说,待到以后,就没机会说了,“随便找一个别的女人,也没有差别,为何偏偏是民女?”

兰以云的问话,也是时戟一直以为的。

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只要她?

时戟深呼吸,他喉头发紧,一瞬不瞬地盯着兰以云:“你以为呢?”

见兰以云目光躲闪,他抓住她的下颌,近乎咬牙切齿:“你不提倒好,一提本王是想明白了。”

“莺莺燕燕无穷尽,然于本王而言,没有情,哪来的谷欠。”

或许,时戟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刹那,他茅塞顿开,长久缠着两人无形的、杂乱的线,也逐渐明了。

近乎表白的措辞,让兰以云措手不及,她呆呆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王爷喜欢民女哪里,民女改好不好?”

时戟气笑了。

他这一天的心情也算跌宕起伏,但全数是为了她,为她怒,为她喜,为她狂,然如今,他不可能放开她。

就算她要气死他,那他也认命了。

时戟拥她更紧,妥协说:“行了,还发着热呢,话还这么多,快睡去吧。”

兰以云有点闷闷不乐,可也确实累极,她再次闭上眼睛,只听时戟说:“秦刘氏过几日就会入府,你快点好起来。”

趴在他胸口,兰以云睫毛动了动。

时戟知道她听进去,一颗心才真正放下来。

一夜无眠,等兰以云彻底退热,时戟才动了动,谨慎将她放在绵枕上,替她别好头发,他起身动动筋骨,出门去。

陆立轩跟在他身后,时戟说:“去拿王府印玺。”

只有十分重要的时候,才会用到王府印玺,陆立轩不敢猜测,直将印玺给他。

时戟坐下,执笔写奏折,最后,他审视完用词,在文末郑重盖上印玺。

陆立轩站在一旁,看得心里骇然——这奏折,居然是与皇帝请赐婚,景王府内,要有王妃了!

而这王妃姓兰,名以云。

三十年来,时戟终于定了要娶正妻的心。

时戟并没有忘记皇寺住持说的大灾,他想,他心甘情愿,何况如果真有大灾难,人定胜天,他不会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