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戟是狂悖之徒,丝毫不在乎佛门杀生,正要下令让侍卫杀了,然他错眼一看,兰以云小脸蓦地煞白,她撇过头,目露不忍。

兰以云应是从没见过血液四溅的场面。

时戟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收刀。”他沉声说。

侍卫们只好赶紧收回锋利的刀刃,拉着手把它们拦在亭外,鹅扑棱地跑到侍卫身边,啄得他们束手无策,场面十分混乱。

时戟皱起眉头。

大肉鹅上蹿下跳,叫声聒噪,漫天飞舞白毛,吵得他头疼,他手指在桌面点了几下,烦躁之余,却见兰以云两眼一弯。

她专心看着面前的闹剧,眉头舒展,终是忍不住,抿着嘴偷偷笑起来,两侧嘴角畔,各有一块凹陷。

就像甜酒那样,叫人愈喝愈停不下来,醉不能已。

时戟偏过头,手指拉了拉卡在喉结的衣襟,长出一口浊气。

罢了。

他靠在椅子上,鹅在嘎嘎叫、翅膀一直扑棱、侍卫的呼和、僧人拿着竹蒿赶鹅……一切滑稽之象都远去。

慢慢的,他眼里只看到兰以云。

看她含笑,看她眉目间露出妩媚,看她唇角酒窝浅浅,看她因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收敛起一切情绪。

她的轻松自在全没了,两手放在身前,警惕地端坐着,束手束脚,不敢再看那些鹅。

时戟心里又猛地一沉。

就亲几口怎么了,至于怕他怕成这样?那他不如多亲几口。

可一想到她的抗拒,时戟闭眼,两指捏捏眉间。

好不容易控制住大鹅,僧人匆匆忙忙上来赔罪,便看景王爷黑着脸。

僧人说:“王爷,那张师傅已被控制住,不知王爷想怎么处理?”

时戟不想理,随手摆摆,那僧人意会,正要退下,忽听一个轻柔的声音:“……他也只是着急,并非有意。”

时戟直勾勾地看着兰以云,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开口。

她面上冷静,但放在身前交叠在下的手,好几次攥成拳头。

兰以云后悔了,因为时戟的目光如有实质。

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忍不住开口,为张老汉说句公道话,只因她知道,得罪景王爷的可怕之处。

权贵一句话,轻易让她们毫无办法。

她又一次紧紧攥着手,坚定地看着时戟。

那僧人也看着时戟,不知如何定夺,时戟忽的轻飘飘地说:“警示一下,其他的就算了。”

见他不为难人,兰以云缓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