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云想着,虽然她出门时给自己换身较中性的衣裳,用眉粉随便涂开在脸上掩饰姿色,但以防万一,那些纨绔们太难缠,还是别去西城门。

她去东城门买不到马,那就暂时坐牛车马车,出洛阳再说。

她招手雇了辆马车,刚登上,外头又传来一阵飓风一样的跑马声。

隔着帘子,她靠在车上,而崔珏引着马,仔细在沿边的摊子找人。

崔珏去南市马市打听过,说那个脸黑黑的小娘子没买到马,自己说要去吃点东西垫肚子,可摊贩上却没有白以云。

没找到人,崔珏很快想到西城门。

两人一人往东,一人往西。

白以云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天边乍然一声雷鸣,本来还是晴天,竟是哗啦啦下雨,车夫也纳罕:“没到六月呢,这天就这样了。”

白以云摸摸脸上,伪装可能会被雨弄湿。

到了东城门后,她用包袱挡雨,跑到一处商铺屋檐下躲雨,因这豆大的雨滴,路上没行人,许多商铺也早早关门,所以她得以在人家门口遮雨。

雨水打到她脸上,她抬手抹掉,在袖上看到墨渍,想来脸上的伪装掉得差不多,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没人。

可她刚这么想,就听一个娘里娘气的声音喊着:“哎哟我的爷!当心脚下!”

“吵死了,朕知道。”男人怒斥那奴才。

或许以为此地没人,他没有改掉自称,与公公跑到白以云拐角右侧边的屋檐躲雨。

很快,那男人嫌侧边屋檐窄,阔步朝白以云所在的屋檐走来,白以云心里狂跳,撒开腿跑,只听那奴才喊:“什么人,站住!”

雨水打得白以云脸颊生疼,左右跑不过,她干脆回到屋檐,低头跪下:“草民参见陛下。”

男人脚步轻缓地走过来,停在她面前,说:“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崔珏牵着马,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

他不由胡思乱想,这么大的雨,白以云现在在哪里?可别在这雨中淋上一回,又想,如果自己早一点清楚这种感觉,早一点甩开所有顾虑,什么规则、分寸,是不是现在就和她一起煮茶听雨。

他嘴中苦涩。

悔意在他胸腔发酵,迫不及待诉诸于口的喜欢,却没人听。

他眼眶有点红,闭上眼睛。

又宽慰自己,即使她出城门,他也一定会找到她的,脑海浮现所有能利用的关系,崔家王家刘家朱家,就等他回去联系。

他脚步又坚定起来,先回家。

待洗了个澡,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崔珏得父亲召之,书房里父亲神色严肃,说:“密探来报,陛下微服出巡,欲带一个平民女子进宫,甚至允诺她妃位,哼,这是不把崔皇后放在眼里。”

崔皇后是崔珏的姑姑,皇帝自封后之后,没封过妃,后宫品级只有夫人美人,皇帝历来尊重崔家,却第一次不顾崔家脸面,非要封一个平民女子为妃。

崔珏注意力停在“平民女子”四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