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东辰殿上还堆了一沓厚厚的政务册子。一时半刻,稽晟是断断走不开身的,偏偏坤宁宫那个小东西不会主动过来,只听得他烦躁吩咐:“拿酒上来。”
底下伺候的宫人连忙端来两坛子好酒放上,随即退下,熟练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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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郊尼姑庵。
裴鹃气疯了,火急火燎来到江之行屋子,开口就问:“之行,阿宁怎么说也是你同一血脉的妹妹,你就这么弃置不顾?”
“不然呢?”江之行垂眸看着自己瘸了的一条腿,身上有阵阵痛意传来,他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夷狄王拿阿宁出来不就是为了套我出去,有去无回,何谈复国?眼下形势逼人,今日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若非阿宁胡作非为,怎么会把好好的一步棋走到绝路?”
“你——”裴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竟说不出话,怎么能怪她的阿宁,差错明明出在桑汀身上!
“之行,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怪不得阿宁,是桑汀拒了绸缪大计,如今不也是没帮你求半点情!她就在夷狄王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凡若是有良心,也不至于让阿宁挂在街头!让你被追杀断腿!”
“够了!”江之行忽然低斥一声,“如今你还来说这些有何用?为长远之计只能放弃阿宁!桑汀那边你若能拿捏住,你便去!”
“好,好……”裴鹃身形踉跄了下,转头就出了屋子。
她怎能眼看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死在面前?
第30章 . 心疼(二) 怒发冲冠
坤宁宫这边。
快到酉时仍未见稽晟过来, 桑汀便有些焦灼不安,老先生说的那句“不久矣”总在耳边来回萦绕,搅得人心慌不已。
太医院已经按照老先生开的药方去配药拿过来了, 其阿婆在小厨房仔细熬着, 臭气熏天。
桑汀几乎能想到稽晟见到这药汤时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于情于理, 她都不能亲眼见着他这么将身子弄垮。
这厢药汤一出锅,桑汀便好好地装好往东辰殿去。
天将擦黑,东辰殿冷清又寂静,门口不见有侍从把守,只有两个灯笼随风来回晃动,阴森森的。
其阿婆把药汤交给桑汀, 便去了一侧暖房等候。
桑汀站在门口, 发白的手指叩响门环, 不见动静, 便又叩了两下, 未果,她推门进去。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峭壁上, 轻轻的试探着, 终于绕过两排书架,走到东间,甫一进去便是冲天的酒味儿。
地上滚落了几个酒坛子。
桑汀用手捂了嘴, 眉微微拧起,抬眼瞧见靠坐在软垫上的男人,她轻轻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