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后,扎着红绸的聘礼如同一道赤红色的溪流,蜿蜒在山道之间,一眼望不见尽头。

喜娘笑着,一路说着吉祥话儿进了沈陶陶的小院,又扶着蒙着红盖头的沈陶陶小心地出来了,一直走到那披着彩绸的花轿之前。

“姑娘小心些,前面是花轿。”喜娘笑着提醒。

沈陶陶微微停下了步子,足尖轻轻探出,稳稳地落在了花轿边缘。她扶着喜娘的手,上了花轿,轻轻坐稳,将双手叠放在膝上。而喜娘也笑着为她放下了绣着龙凤呈祥的轿帘。

轿夫们抬起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往前走。

沈陶陶坐在轿子中,透过红盖头的边缘,低下目光,看着自己用凤仙花汁新染的指甲。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时候,坐在花轿上,心中惶恐而茫然,害怕得将红绸的嫁衣都给抓皱一块,手指也被绣凤凰的金丝刺得生疼。

如今,嫁得还是同一个人,但那一份惶恐而茫然却迟迟不曾涌上心头,反倒只觉得隐隐有些期盼。

毕竟,她还未曾见过宋珽穿红衣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素日里那般好看。

她在红盖头底下轻轻地笑出声来,略想了一想之后拜堂情形,耳尖便又微微地红了,忙低下头去,唯恐旁人窥见。

而巡抚使府中已是宾客满席。

宋珽一身大红色的婚服,正不安地于堂前踱步。他的肤色仍是白皙,却并非是曾经那般苍白如纸,反倒如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透出温润色泽。

他走一阵,又抬眸看一眼门外,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对钟义道:“还没来吗?”

钟义笑道:“世子爷,您这话都问了十几次了!吉时快到了,花轿应该也要到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锣鼓声倏然传来,由远及近,旋即,门口的花炮也被人点燃,噼里啪啦,一阵热闹的响。

宋珽抬眼望去,见一顶花轿正被迎亲的队伍迎进院来。那花轿晃晃悠悠,带得他的心也上下不安。

轿子终于落了地,一身大红嫁衣,蒙着盖头的沈陶陶扶着喜娘的手小心地,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宋珽担忧她绊着了什么,忙紧步走上前去,立于喜娘身前。

喜娘见状,便也笑着说了一声‘百年好合’,将沈陶陶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