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无论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还是如下方说书掌柜那般,与他有过瓜葛的女子,他所欠下的这些,都还不了,还好他最后没欠着自己为之献出一生的大夏,不然,他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江越说完之后,同样自面前拿起一口大碗,仰头饮尽,不过这碗里的不再是茶,而是酒,此时对江越来说,烈酒已是如此苦涩,何况是茶?

“梁破,替朕也满上一杯酒。”

忽然,一道平稳的声音自赵御的口中传出,而年轻帝王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下方灯光之下,在帷幕之上微微抖动着肩膀的纤细身影,赵御知道,这位刚刚说完自己故事的女掌柜,此时正泪流满面,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老北安王已经逝去,而对于这位带着些许怨恨的中年掌柜而言,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即将画上一个句号。

“陛下,酒满上了。”

梁破那轻轻的声音将赵御的思绪拉回,随后其收回视线,继续抬起手,对着雪半城面前的大碗指了指,示意同样将其满上。

当那酒壶里有些浑浊的烈酒倒入碗中之时,那股刺鼻的酒味瞬间便扑面而来,而在琉璃城就偷偷尝过就烈酒滋味的雪半城,一双极为迷人的眼睛随即眯起,赶忙压下喉咙里那一股想要咳嗽的感觉,便听耳畔响起了年轻帝王那继续开口询问的声音:

“雪半城,老北安王是你来大夏的引路人,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一旦朕准允了你的入夏籍,那么那就是江氏之人,此时你听闻了这么一个故事,作何感想?”

此问一出,雪半城脸上思索之色浮现,几息之后,恭敬开口回应道:

“回陛下,说实话,草民不能太过感同身受,因为曾经在雪原之上,此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亦或者可以说随时都在发生,雪民部落之中,那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女人,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如下方这位女掌柜那般,随意散播位高权重者的私事,因此她会被杀死。”

“这就是你要融入大夏,融入你梦寐以求不一样世界的第一道槛,改变原本在雪原的观念,去理解属于大夏,属于人族的文化。”

赵御拿起面前的碗,轻轻抿了一口之后,眼眸微皱,因为这天门关酒楼的酒,比他想象的还要烈上一些,虽然比不上天下第一烈的玄天酒,但是却远远超过一般普通的酒水,一口酒下肚之后,伴随着一股热量升起,年轻帝王继续嘴唇轻启,淡淡开口道:

“在整个大夏所有参与提审你各部的卷宗之中,都不约而同的写下了几乎相同的评语,而内阁大学士箫肃给朕的精简卷宗的最后,则写了如此这么一句话。

“此人心思缜密,智慧绝伦,同时富有胆量,敢持匕首刺入掌缘生灭境大宗师生父之心脏而面不改色,为虎狼之辈,然其内心缺少敬畏及温度,无牵无挂之下,易成为薄情寡性的冷血之人,望陛下谨慎对待之。”

年轻帝王平稳的声音落下之后,雪半城微微低头,注视着面前昏暗灯光之下泛着浑浊光泽的烈酒,紧抿嘴唇,随后耳畔再次缭绕其赵御的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