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五月本不是雨季,只是近两年来天灾不断,去岁豫州一带大旱,今年又有洪涝的倾向,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三日,到第四天下午才堪堪放晴。

尽管豫州附近的农作物受了大雨影响,各处饥荒的征兆已渐渐升起,尚算安定的雒阳城却依然不乏莺歌燕舞,永和里步广里的贵族们兀自粉饰着太平。

这一天刚好是袁绍与董卓对峙收兵的日子。北边夏门的探子一封又一封地呈上了最新情报,等到未时三刻、下午两点整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份完整的前因后果。

“西凉军退行十里,袁氏请封董卓——嗯?太师?”

她手一抖,信帛飘飘然落回几案上。秦楚拧起眉毛,对面郭嘉荀彧表情也变了变。

“‘太师’乃前朝最高之官职,地位在三公之上,我朝早已废除,袁本初……”

“袁本初虎质羊皮,难成大事,”郭嘉毫不犹豫地接上。他是寒门出身,眼光犀利,评价袁绍时才不在乎什么门阀地位,“志大才疏,他从最开始就入了圈套。”

秦楚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斜靠在凭几上,叼了半块绿豆糕,咬在嘴里含糊问:“奉孝觉得这是圈套?”

“自然是圈套。”郭嘉笑了,伸手一取,将另外半块糕点捻起来啃了一块,“文若知道的吧。”

“……”显然在场的只有他还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范,荀彧看了眼坐没坐相的秦楚,无可奈何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对她示意道:“有碎屑。”

紧接着,他有条不紊地开始讲述:

“董卓有一谋士李儒,为人阴沉有心机。主公曾说入京时被董卓找上门意欲结盟,大约就是此人的主意——主公与董卓同样来自西凉,可袁家视董卓为麾下鹰犬,自会想方设法保住此人。

倘若结盟,董军无论做出什么,大约都是由主公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