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饥肠辘辘使我变得骨瘦如柴,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于是在我去河流边的时候,特意关注了一下。

污秽不堪的脸上只能看得清楚那双棕色的眸子,头发已经长到了腿弯,干枯、脏乱。我细弱无力的胳膊支撑在地上,甚至有些发抖。

我趴在那,把脑袋探了进去,洗了洗脏兮兮的脸,但大多数泥垢都已经干在了脸上,我用手去抠下来一块,带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肤,血流淌下来,火辣辣的疼。于是我不再管它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的眼前经常发黑,头晕目眩的情况出现的次数愈加频繁。我大概快要不行了。混进狼人族群并不算一件好事,他们不是我的同伴,他们只顾自己生存,甚至从弱小的群体口中夺食,而我自己就是这弱小的群体中的一员——与那些老弱病残等同。

而每年的月圆之夜,那种症状一次都不落地出现,我疯狂地想要攻击身边的一切活体,但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我被撕咬得遍体鳞伤,皮肉的疼痛和五脏六腑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令我快要崩溃,我在地上翻滚着,泥沙磨进我的伤口,坚硬的石头和断树枝、草叶,什么东西的触碰都会令我火烧火燎似的难受,我的大脑无法主动思考,我用我的指甲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招惹其他狼人所造成的伤口二次皮开肉绽。

于是我逃了,向着森林外围,竭尽全力地跑去,昏倒在了路上。

等到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往我的嘴里灌什么东西。我干涸皲裂的嘴唇动了动,用力吞下了那些食物和送到我嘴边的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还好吧?”那个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猛地抽搐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他是个黑发蓝眼的男孩,看上去比我大一些。

我僵化的大脑无法向我传递他的语言信息。

我选择沉默不语——还有一个原因,我忘记了人类的语言。

他和他的父母把我留了下来,那个善良的女人帮我洗干净了身体,剪短了我的头发,给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当然,她为此进行了快到一个月的尝试,我才肯勉强让她碰我。

他们对我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