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看,帽檐挡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得见高挺的鼻梁和耳侧的黑色卷发,他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将帽子摘下,整张脸明朗的呈现在我面前。我坐在那一动不动,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那种奇特的感觉就仿佛多年未曾打理的枯枝败叶被风猛烈地撕扯掉,同时又重新获得了雨水和阳光,新生的枝叶开始疯长。

他的眉眼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加浓郁了,眸子似黑玉般明亮,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丝疏离而礼貌的微笑,比上次在魔法部偶然遇见的时候要稍显温和了几分。

“你……还没走?”我怔了怔,我发觉我的视线在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变得模糊,酸涩感充斥着我的双目,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害怕他察觉到我的情绪,“已经九点半了。”

“我还是想见你。”他说。

我的心怪异地缩紧着:“我们之间并没有过太多交集,先生。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你应该离开。”

奥赖恩很快地回应了我,他的声音平静如止水:“你不需要急着让我走,这会是最后一面,我保证。”

我张了张嘴,然而他却接着说道:“我总觉得我大概是缺失了什么东西,因为我本该认得你,艾斯莉。”

我的心情慌乱到无法形容,我摇着头想否定他。

“但我确定我的生活里没有任何你出现的痕迹,我寻找了好久的答案,一直也没能找到。”他低下头,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封信,“我在我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没寄出去的信,可是我并不记得我写过这种东西。”

我沉默不语,听着他一句一句平淡地说了下去,那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毫无波澜。

“我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翻找了很多东西——在上次见到你之前,我就这么做了,然而我只在1946年的报纸上那个不显眼的角落发现了踪迹。”他说,“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打算再追索这段记忆了。至于这封信,既然署了你的名字,我认为它也应该交到你的手里。”

我接过了那封信。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经历过什么。”他收回手,揣进衣兜里,“但我还是决定来为这件事做个了结——替那个陌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