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颇感幸福地擦掉自己的眼泪,再看看脚下喜极而泣的大孝子,终于拉起他的手,示意他坐到床榻上,“别跪着了,儿子,咱们坐着说话。”

袁耀哽咽着点点头,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床上的陆绩时,迟疑了一下。

孙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陆绩面色苍白,一脸震惊,小孩乌黑的眼睛在她和袁耀之间迟钝地转了两圈,“疯子”、“神经病”之类的词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的样子。

这件事情对于其他人确实离奇,但真将自己比作末世里唯一的人类的话,她也实在没必要和一个丧尸小孩解释什么。

“陆郎不会将我们的话传出去吧?”袁耀倒是真担忧。

孙婺宽解他道:“你若不放心,等下拔掉他舌头便是了。”

重新拥有了母亲的袁耀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点点头,大个子乖乖巧巧在床边坐下,“那就依母后所言。”

大概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尽管从前并不怎么喜欢袁家人,如今看看袁耀的绿豆眼和厚嘴唇,孙婺竟也觉得舒心。

自以为自己才第一次重生的袁耀对前世的事情耿耿于怀,“当时您去天柱山上为儿臣祈福,路上却被贼人所伤,伤后昏迷一月不醒……母后死时万分凄惨,儿臣如今想来心下仍久久不能平息。无论如何,儿臣今世必是要将那杀人真凶千刀万剐的。”

孙婺为他的孝子发言非常感动,但作为过来人,她还是得提醒他两句:“前世是前世,何必将前世怨恨带到今世来?”

倒不是她圣母。

一方面,没有公元纪年法,这个世界的人很多都记不清自己多少岁,孙婺现在还能记得这是自己的第一百二十一世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叫她记住一千七百年前的爱恨,那真的太为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