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至今日还能想起当日的画面,犹如历历在目。
虞玓踩着回去的小径,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中。陆公一行人的来访于小郎君而言,如同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日子照旧还是如此下去。
翌日。
虞玓赶了大早去了石城县一趟,是刘勇给他赶的牛车。
刘勇是虞家以前门房老刘叔的儿子。
老刘叔对虞家忠心耿耿,哪怕在虞家现在无人的情况下,还是照旧在给虞宅守门。而他的儿子刘勇正在做着守县门的武卒。
虞玓手里头的笔墨纸砚差不多用完了,便想着要来县城一趟,而两日前被自家父亲打发来看望小郎君的刘勇听闻后,当即给守县城门的差事告了假,高高兴兴地借了牛车来接自家小郎君。
这让虞玓推拒也来不及。
一来一回,诸事不多,他们很快就购置了所需的物品,打道回府。
县城的官道上,一辆牛车拉着个清朗垂眸的小郎君。习习凉风吹过,让驾车的刘勇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心里嘀咕着这哪来的凉意?
眼下是夏日,这般阴森幽冷的风反而令人畏惧。
“劳得刘大哥来回奔跑了。”小郎君抿唇说。
刘勇爽朗笑道:“这算什么,小郎君作甚多礼,我有的是力气。”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小郎君可别探出头去。”刘勇扭头看了眼板车上坐着看书的虞玓,“这附近是乱葬岗,好在是正午走这条路。”
这世人多迷信,深以为那些乱葬岗死去的人阴魂不散,常有各类诡秘传言在县内流传,刘勇自然是不想要小郎君撞了这种邪气。
老牛慢条斯理地撅着刘勇喂的草,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响,车轮在慢慢转动。车板上除了虞玓,另外还有些近日要送去北山的米粮油菜等。
面无表情的小郎君本有些走神,只是闻着官道上若有若无的腥气,他眉头微蹙起。
坐着的板车底座不稳,突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虞玓眼疾手快从牛车上跳下来,还出声提醒刘勇。
刘勇的反应慢了些,但他自觉皮糙肉厚,在地上打了个滚起来也不打紧,他拍了拍肩膀的灰尘,就是看着突地散了个车轮的牛车有些发堵。
手里头没什么工具,这车轮要如何重新装上去?
刘勇弯腰把散落的布袋收敛到官道边,对着来帮忙的小郎君说道:“郎君且在这里等等,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