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游赶紧接话:“就让他回家拿吧,我先送您进去,方二少爷还等着您呢。这天儿太冷了,我们少爷的腿可不能受冻。”
“呃.....”那人为难地咽咽口水,又捏捏手里的大红封,“不用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管公子您请,请进。”
管二虽然不常在人前露面,但宁城无人不知他是个瘸子,再加上厚实的礼金加持,迎宾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俩人压根没收到过方家邀约。
席宁笑着对他点点头,昂首挺胸地被推进去了。
大圆桌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侧长长的自助餐桌,鲜花酒水,精美点心,和一个色彩缤纷的高层蛋糕。男宾们统着西装,偶有个把两个穿着袍褂的老年男性混杂其中,显得格格不入。舞台上管乐队又在热场,音乐是舒缓型的,人与人之间的谈话都在控制着音量。显然这是个西式寿宴,精致有余,热闹不足。
老方喜欢这种路子?想起方铮的留洋背景,栾游心头泛起一点异样。
管二也并非完全没有社交,进入大厅不一会儿,就有两三个年轻男性过来与他打招呼聊天。席宁一个也不认识,顺着人家的话敷衍了几句,对方也不在意,想是都对他以前的性格有所了解。
栾游把整个厅中的人扫过一遍后,没有发现方铮的踪迹。她弯下腰替席宁整理领带,低声道:“你跟人聊着,我去后面看看。”
席宁忧虑地看她一眼:“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拼了。如果这次又没成功,凭你爸妈对你的保护,你得在这里瘸一辈子。”
席宁吸气:“去吧。”
栾游拿了一杯酒,若无其事地在人群中穿梭,她看到了梦中见过的方参议和夫人,与另一对男女笑容满面地聊着天。走过他身后,老方正发出一阵畅快笑声:“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犬子全靠各位叔伯栽培,自然是与委座一条心的。”
离舞台越来越近,栾游看清两侧各有一条走廊,其中一条上许多侍者端着酒水托盘来来回回,像是通往厨房的路。另一条就很清净了,从柱子侧面看过去,能看见一个男人提着小提琴盒走来。而某间房的门口站着两个歪戴毡帽,身穿黑马褂的男人正在抽纸烟。
是啊,再高级的舞女也是舞女,怎敢在主人之后姗姗来迟,钟灵必定已在那间屋子里做着演唱前的准备了。
大粗柱子很好地掩藏了身形,栾游摸摸大腿,晃晃酒杯,就靠在那儿慢慢啜饮起来。她今日没有穿棉裤,把旗袍缝起来的开衩又拆高了些,就是为了方便摸大腿。
等待不知多久,一杯酒见底。好几首热场曲之后,两个黑褂男扔掉烟头,回身点头哈腰地托起手。栾游忙又往柱子后头藏藏,听着高跟鞋踩在白石砖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近。
舞台上有个男人在说吉祥话,下头不时发出一阵掌声,当栾游终于听到钟灵的名字时,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咫尺处,马上就要上舞台了。栾游眯了眯眼,溜到柱子内侧,隔离宾客,对着前方轻喊一声:“黎雪莹!”
正在上台阶的窈窕身影一顿,精心打理的卷发一阵抖颤,就在她猛然回头的刹那,栾游已从大腿上把勃朗宁抽了出来。左手快速拉动枪栓,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个身影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