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栾游的耽搁,李家人自行开车离去,将他们丢在了加油站。他尚感意外,栾游却一点情绪都没有,拉着他狂奔数公里,直到找到另一辆无主的还有余油的车。
公路上的丧尸渐行渐多,被丢弃的车和残缺不全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人间炼狱显露狰容。
一个多月的同行,不是他带着前女友,而是前女友带着他。他们白天赶路,找物资,找车代步,杀掉落单的丧尸;夜幕降临前能碰上建筑物就进去睡觉,碰不上就找位置偏僻的弃车窝上一晚。
杀丧尸这件事沈维丁尤其不能理解,她怎能不怕呢?一个杀鱼都不敢的女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丧尸杀手了?她不但不怕,甚至还对它们有着隐隐的蔑视,虽然体力后劲不足,胜在灵活,往往支使他正面对抗,她背后偷袭,砍脖子扎后脑的十分凶猛。
毕竟也曾是活生生的人,她哪来的胆子?面对他的疑问,栾游微微一笑:“它不死我死,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对于一个胆小娇弱矫情得无与伦比,并且爱美胜过生命的人来说很好理解吗?沈维丁不理解,但也不想追问了,前女友是不是双面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得没错,末日真的来了。
他觉悟得有点迟,所以挨骂也是应该的。
“你不会还想回去吧?留在槐城你早成丧尸了。”栾游开着车吐槽起来,“不要学李家人脑子不清醒,油箱见底了也敢丢下我们跑路,现在人呢?骨尸恐怕都找不着了。”
沈维丁皱眉瞥她一眼:“能不能对生命有点起码的尊重!要不是你耽搁,李家人怎么会走?”
栾游没再作声,只是脸上总挂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让人心烦。
离桐市还有五十多公里的时候,逃难队伍渐渐增多。有开着各式交通工具的,也有像他们一样徒步的,个个面色晦暗疲惫不堪,从四面八方向这个一线的大城市汇聚而来。
车子没油了,他们只得继续步行,天擦黑时决定跟随人流在一处小加工厂歇一夜。
厂房不大,能落脚的地方大都已被占据。人们三五成群围坐一起吃东西,说话,发呆,或者小声哭泣。
栾游和沈维丁在靠近入口的大门边随意找了块空地坐下来,打开背包拿出方便面,隔着袋子捏碎了撒上调料粉,晃一晃就开吃。
吃完一人喝了半瓶水,沈维丁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栾游却不休息,她拿着小手电,内外溜达了几圈,把每一张脸都看过一遍,一边看一边喊:“席宁?席宁?”
沈维丁眯开眼,见了栾游的举动,无奈地把头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这是前女友每天都会进行的迷惑行为。一个多月来,每当在路上遇见逃难者,她就会冲上去对着人家喊“席宁”。一开始沈维丁认为这是一个人名,后来不确定了。因为前女友无差别呼喊,男女老幼,见人就喊,显然不像在找一个认识的人。
他问她在做什么,她只说压力太大,需要排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