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书记被眼前少女那股激动又淳朴的劲儿吓了一跳，但还是乐呵呵地笑了笑：“当然当然。你要问些什么呢？”

“谈书记，我是来自璃……嗯，我是一位厨师！”香菱咬了一下舌头，“我听说您刚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一道菜让不愿意沟通和合作、对您和工作队有很深的隔阂的乡亲们放下了防备，敞……敞开了心扉，”很明显，昨天你们俩一起写的稿子香菱还是没有背熟，“请问，那道菜到底是什么呢！”

谈书记有些惊讶地看着你们两人，似乎没想到你们居然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和蔼地摸了摸下巴：“呵呵……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香菱不太擅长这种事，你看见香菱有点磕磕绊绊，便主动接过了话头：“谈书记，香菱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游历四方、追求更好的配方的厨师，她来到这里后想要做出更多新样式的菜，就和宜盆村的乡亲们每天都待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他们那里听说您当初给他们做过一份菜，可是每个人描述中的菜……似乎都不太一样，她有些好奇，不知能否问一下……”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听了你们的描述，谈书记开怀大笑。他把搭着的腿放了下来，之前接受采访时虽然乐呵呵的，但也带着些严肃的神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向你们的方向探了探身，眼神有些失焦，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其实，他们说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谈书记神情中有几分怀念，“虽然给乡亲们送过不少菜，但我觉得，你们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冬夜的事吧。”

那是谈书记和工作队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刚一进村，和谈书记合作的同伴便摇了摇头，说觉得这个村子的工作实在太难了。

首先，村子里这么些人口，几乎都是老弱儿童，能走的基本都走了。其次，村子在山上，自然资源贫瘠，这几代人生活在这里，每天生活步调单一，能够开发的地方也少得很。因为太闭塞，村民的性格也内敛、不爱沟通，对外人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诸如此类的原因，列了好几条，详细分析下来，估计能成个小论文。总之结论就是，靠现阶段的条件，要想在这里兴办产业，通过可持续发展带动村子实现真正的脱贫，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伴为他摇头的同时，刚刚接手这方面工作的谈书记却也摇了摇头。

“或者他说得对，那时候百废待兴的地方那么多，我何苦难为我自己，接手这么一个大挑战？”谈书记和蔼地笑了笑，“但是，那天我先过来考察时，看见乡亲们的生存环境，还有看着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我真的做不到放手不管。”

“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就像那个故事里，在暴风雨后的一个早晨后，无数海中的鱼被暴风卷到了沙滩的浅水洼里，而我们就是那个有机会把小鱼们带回海里的人。我确实救不了所有的小鱼，我的努力在整个环境下也似乎也没有意义，也没有人在乎——”

“——但是，这条小鱼在乎。”

于是，谈书记最后还是带着一队年轻人来到了村子里。经过考察和调研后，他们确定了要实现脱贫，必须要搬迁。

既然要迁村，上面也同意支持，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本来还相安无事的两路人马，矛盾也彻底爆发了。

“虽说后来看，当时的工作方法还是过于幼稚青涩，有很多可以改善的地方，”谈书记怀念地笑了笑，“但当时看来，真是天塌了一般的感受啊。”

原本迁村工作很是繁杂，手续流程以及选址之类的就让人焦头烂额。而这样的努力，得不到村民的感谢和理解，反而要么被骂多管闲事，要么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的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