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地登机,几个小时后又下了飞机,回到这个让我爱又让我恨的地方。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办完手续认领了遗体,我妈生前就不爱热闹,也不喜欢跟那些亲戚虚与委蛇,我尊重她的想法,不准备大办。
陆姨在一旁擦着眼泪说他们没拦住我妈,我叹了口气,“这不是您的错。”
像她那样的性子,只会为自己救了人感到值得,我感到无力,却无法指责她什么。
我弟已经送到了他舅舅家,我们一致用“妈妈出差去了”的理由哄住他,告诉他要做个男子汉,妈妈才会很快回来了。我不敢想等他过几年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看完弟弟我又去看了周叔,如今也只有我会去看他了。我将母亲的死讯告诉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对什么都乐观厉害的男人掩面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很快联系好了殡仪馆,请了亲朋好友来见她最后一面。我这几天没睡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什么都是恍惚的。陆姨作为我妈生前最好的朋友,始终陪着我操办一切,她劝我去休息一会儿,可我一点都不想闭眼,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里每天来来往往多少生命,就连火化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我低着头发呆,工作人员突然喊到我妈的名字——轮到她了。
尸体被运进火化间,大门在我眼前合上,我深知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面,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无论生前辉煌还是落魄,火化后不过是一捧骨灰。
妈,再见了,我无声地对她说。
室内太过压抑,我在殡仪馆门外看见了宋清寒,差点以为自己又出了幻觉,再三确认发现那真的是他。